聊斋志异 第9章 《捉狐》－－孙老先生智斗狐怪

话说这山东地界有位孙老爷子，那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胆大包天！是个半夜敢闯乱坟岗，雷雨天专往山神庙里钻的主儿。可这一日大晌午，偏偏叫他在自家炕头上遇着一桩邪乎事——

您猜怎么着？这孙老爷子呀，差点让个黄毛妖怪给耍喽，且听我慢慢说来！

那日，天光大亮，孙老爷子吃罢午饭正躺在雕花木床上打盹。迷迷糊糊间忽觉床板轻轻一晃，身子就跟腾云驾雾似的飘悠起来。

老爷子心里咯噔一下：怪哉！青天白日的，莫非是那作祟的魇狐找上门来了？

他老人家愣是沉住气，眯缝着眼偷偷打量——嗬！只见个猫儿大小的玩意儿，披着一身黄澄澄的毛，偏偏又长着张翠莹莹的嘴，正顺着被角往他身上爬呢！

这怪物爬得那叫一个小心！活像裹脚老太太过冰河，一寸寸往前挪蹭。它先碰着老爷子的布鞋，哎哟喂！那只脚登时就麻得像塞了棉花团；接着往大腿上蹭，整条腿立马软得跟煮透的面条似的······

眼瞅着这玩意儿蠕动着快到肚皮了，说时迟那时快——孙老爷子猛然一个鲤鱼打挺，大声叫道：终于逮着你个小畜生！

只见老爷子左手如铁钳般掐住那物后颈，右手顺势往下一压。这怪东西被掐得乱叫，绿嘴里吐出阵阵腥气。

老爷子冲外头猛喊：老婆子！快拿捆猪的粗麻绳来！

老夫人颠颠儿跑进来，吓得手里的针线筐都翻了，最后还是老爷子努嘴示意，才从门后找出根牛皮腰带。

这会儿可有意思了！老爷子把怪物拦腰一捆，拎着带子两头晃荡，说道：早听说你们这些精怪能千变万化，今儿个爷就瞪大眼瞧着——你倒是给咱变个绣花针看看？变不出响动来，休怪老夫把你塞进咸菜缸！

哪知这话音还没落地呢！那怪物地往里一缩，腰身顿时细得跟芦苇管似的，牛皮带眼瞅着就要滑脱！

老爷子惊得胡子都翘了起来，赶忙死命勒紧带扣。

您猜怎么着？那玩意儿又地鼓成个西瓜大小，硬邦邦活像个实心铁疙瘩！这边刚松点儿劲，它又缩得泥鳅般滑溜！

老爷子急得满头大汗，冲老伴直吆喝：快取厨刀来！这玩意儿要成精！

老夫人慌得在屋里转圈儿，瓶瓶罐罐碰得叮当响。老爷子急赤白脸地不停朝东墙努嘴——那儿挂着切瓜的长刀呢！

可就这扭头指点的工夫！再回头一瞧——手里光剩个空皮带圈圈，那怪物早没影儿喽！

后来孙老爷子逢人便说这段奇遇，总捋着胡子感叹：看看！这就是老夫当年亲手放走的妖怪！要是当初刀挂得近些...

不过打那以后，孙家炕头永远悬着三把锃亮的钢刀，您要说这是防贼呢？嘿嘿，咱看未必！

正所谓：

黄毛碧嘴邪物现，胆大老翁智周旋。

纵使妖魔千般变，到底人间正气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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