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宗师 第五零七章 五子齐登科

中医认为，人体的生理功能和病理变化，与脏腑和经络（气血运行的通道）密切相关。

经过这一次为若离推宫过血，杨猛忽然发觉，原来内家拳练至化劲之后，竟然可以控制气血自由发劲，与中医的理论彼此印证。

中医强调预防为主，治未病，而武道也强调先知先觉，拳在意先，

中医除了最重要的中药疗法外，还有专门针对人体穴位和经络的针灸、推拿、拔罐、刮痧、艾灸等多种非药物疗法。

而武道除了好勇斗狠，争强好胜之外，同样也有着养生拳法和调理呼吸的练法。

最后，中医追求的是以外物或外力，让人体内外环境的动态平衡，通过调整阴阳、气血、脏腑、筋络和骨骼，使得人体达到健康的平衡状态。

而武道则追求以内练状态肉身及精神，使人体内外动态平衡，通过锤炼气血、皮膜、筋络、骨骼和脏腑，让人体达到更强大甚至超凡脱俗的状态。

奇妙的是，中医和武道都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各自融合了不同的哲学、道德、社会、艺术等多方面的内容。

所谓殊途同归，这一点，从若离从狮吼功中获得灵感，最后以音杀之道突破化劲，抱丹坐胯便足以见一斑。

所以，想成为若离真正的入室弟子，学到她身上最精髓的武道理论及拳术，在入门时，便要先选一件乐器。

这一点，别说今日来见证拜师仪式的江湖兄弟啧啧称奇，就连王秋生和梁海，也都有些不明觉厉。

“看看人家这气度，这功夫，难怪年纪轻轻，便已成就内家拳的大宗师，除了拳术上的打法和练法，竟还要学习乐理、乐器……”

“啧啧，早听说这武门里，有狮子吼那般音打的功夫，今天得偿一见，算是开了眼了……”

“狮吼功那算个屁，听说明末武林中，有个叫六指琴魔的无上宗师，弹指之间，便可将琴音波动凝练幻化成无形的刀剑，百米之外取人首级，彷如探囊取物……”

“过了，过了啊，这武门的功夫传承了几百年，也没见过如此夸张，化劲外放都难得一见，更何况是百米之外取人性命！”

归德府明暗八门的江湖兄弟，算上那日出手相救的，今日足足被梁海请来了三四十人，给这几个孩子的拜师仪式做见证，除了王秋生的女儿王琢和刘兵外，还有三个孩子，皆是当日有父辈死在中山博道剑下的遗孤。

这可是拳破虚空，杀了无数小日本武道名家甚至是剑圣的杨猛之正妻。

撇开杨猛的声望和地位不谈，若离如今距离破碎虚空，也只有一步之遥而已，武当派内家拳和太极拳练至丹境，且自创音杀功法，足以开宗立派的还丹大宗师。

五个孩子的两边，摆着两张长条的方桌，桌子上摆着金、石、丝、竹、匏、土、革、木共八音三十二种乐器，由这几个孩子按照兴趣来挑选。

摆在前面的是钟、锣、铃、钵属金，石类和匏类比较罕见，独有石磬和竹笙，但两者的音色皆十分独特。

常人较为熟悉的古琴、秦筝和琵琶则属丝类，竹类也最常见，以笛子和长箫为代表，土类亦只有卵形和球形的埙，音色极为深沉，还有样式繁多的鼓，都属于革类，木类只有一个佛家木鱼，另有其他门类如二胡、京胡、扬琴、三弦和阮也不知该归为丝类还是杂项……

尽管事先已经知会过五个孩子，可除了两个女孩略通音律，其余三个由江湖人从小带大的男孩，平日除了偶尔能听到些曲子外，根本没接触过乐器，眼见两边的桌案上各式乐器繁多，早已挑花了眼。

“杨大家，若离姐姐，我观这五个孩子虽然聪明懂事，却并未接触过音律和乐器，若是两位不嫌弃，我们红楼的姐妹愿意演示一二，让这几个孩子对乐器稍留下些印象……”

按照在座这些江湖人的理解，这五个自归德府江湖长大的孩子，既然拜入了若离的门下，从今往后便是若离和杨猛的半儿，而归德府的八门江湖，自然就是孩子们的娘家。

自己家的孩子，自然是用来疼的，为了避免他们走弯路，几个红楼里擅长乐器的艺伎，自当是义不容辞。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还是妹妹们想得周到，如此便劳烦几位妹妹了……”

看着那几个衣着得体，气质婉约的红楼艺伎，若离和杨猛当即欣喜同意。

在这个时代，艺伎与戏曲名伶的地位相仿，多是卖艺不卖身，相当于一地一府中的艺术名人，在乐器和歌艺上的造诣，都是专业人士的水平。

归德府红楼的历史悠久，底蕴自然颇深，艺伎中为首的一姐艺名‘飞燕子’，擅长琵琶、古琴和古筝，见若离和杨猛都欣然赞同，没有一句客气和见外，心里顿时充满了喜悦，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先拿起了琵琶，演奏了一首《霸王卸甲》……

此曲乃是传统的琵琶大套武曲，描述了垓下之战，采用章回式结构，但与《十面埋伏》的立意又有不同，主角乃是项羽，因此乐声显得沉闷悲壮，将琵琶的特点发挥得淋漓致尽，也让立志习武的五小，在这首金戈铁马的武曲中，感受到了慷慨激昂和英雄迟暮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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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得如醉如痴，忽觉琵琶声音骤停，连忙鼓掌叫好，却是飞燕子不愿喧宾夺主，只演绎了一章之后，便连忙换上了古琴展示……

这一次，声音便从金戈铁马转为了清幽婉约，充满了浓浓的思念与不舍，却是一首古琴名曲《阳关三叠》……

接下来，几位艺伎各展绝技，一一为五子展露了埙、鼓、长箫、竹笛、二胡、竹笙、扬琴、三弦和阮，至于钟、锣、铃、钵及石磬因平日涉猎不多，便只略微演示一二，将其独特的音色让五小感受一番即可。

“我选琵琶！”

“我要练竹笛！”

“钵声如同天籁，让我心思宁静！”

“我……想爸爸……我想选埙……”

“我以前跟老家伙走街串巷，便最喜二胡！”

五小倾听了良久，又仔细琢磨了一番后，终于各自选出了最喜欢的乐声，同时也象征着拜师仪式正式开始。

这一场参杂了江湖、敌国、刀剑、枪火的风波，自侠义二字而起，至伤亡惨重而止，最后到收徒拜师为终。

伤者有抚恤，未亡人得了前程，且生于归德府，长于江湖中，未来成在武门下，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是一段充满了侠骨柔情的武林佳话，这让八门江湖的老少爷们，心里皆是美滋滋的，显然满意到了极点。

至于那四个死于小日本的手上，却丝毫没有皱眉的汉子，大家每每谈起，无不赞叹一声侠气，好汉！

即便是日后，还有归德府五子能继承他们的侠名，在江湖和武林中，继续传颂他们的精神和义气。

八门江湖的人，平日里有善有恶，有勇有懦，混迹于市井之间，挣扎在碎银跟前，绝然不可能都是侠骨柔肠之辈。

但，在江湖道义的面前，在小日本的死亡威胁之下，无论当时他们是为了自身的面子还是门派的名声，最后都做到抛开生死，在最关键时没有向后退缩一步，称得上一个‘侠’字，也保住了归德府江湖的名声。

这便是江湖人，这也是中国人。

退一步颜面皆无，忍一时后悔终生。

明知不是对手，依然愿意抛头颅、洒热血，这才是大智大勇，是打不垮的侠骨，是八门江湖的英雄儿女。

“徒儿王琢、刘兵、刘柱、王雷、赵晨霜，叩见师傅！”

若离看着眼前的五个孩子，心里满是欢喜，自从她怀上了杨猛的孩子后，她便一改从前不喜孩子的性子，渐渐的变得母爱爆棚。

“好孩子，以后你们师兄妹五个，可都要相亲相爱，学你师公行侠仗义，为国为民！”

“徒儿谨遵师诲，请师傅饮茶！”

“好！”

若离与杨猛端坐上首，接过五个徒儿敬上的香茗，一一饮过并给了红包后，这才由司仪宣布拜师礼成。

世济堂中，一片掌声雷动，众多江湖汉子个个激动万分，等到梁海张罗着宴席正式开始，顿时觥筹交错其乐融融，众多江湖人不住拉着五个孩子，给他们送上一份见面礼。

“各位，今日五小拜师，既成全了咱八门江湖的豪侠之义，也成就武当和形意两位大宗师惜才美名，日后说将出去，那便是独属咱归德府——五子齐登科的武林佳话……”

中堂上，一位大概六十多岁的金门名宿，举起了酒杯，号召众人齐齐敬杨猛夫妇一杯……

“望两位大师能在这归德府展露一手绝活，给在座见证的江湖爷们留下一个念想，也算是为咱归德府五子齐登科的武林佳话，最后再来一个画龙点睛！”

“好，我们夫妇受归德府老少爷们的援手，今日便在这世济堂里留下两手，让咱们归德府的侠名，传播四海！”

杨猛听罢那算命先生之语，丝毫没有推辞，因为在这个当口，无论对方提出什么要求，他都必须全力以赴来满足。

无关侠义二字，但却是人情世故，这同样也是江湖。

花花轿子众人抬，你今日把面子送给别人，便是在成就明日的自己，成就未来会因此名声大噪的归德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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