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决明是有些怀疑那个在毫州城外私兵营里的白衣白发男人就是他曾在战场上遇到的那个极为擅长用蛊的男人。
他与那人交过手,若单论武功,他比不过跟在大哥身边的青俞,不然当初在战场他也不能将人重伤。
但那人的蛊却是麻烦,稍有不慎便会着了道。
大哥这次也给苗齐白带了信,拜托他请祁殇送一些能够帮他们隐藏,不被蛊虫发现的东西。
他们想先一步偷袭将那人擒住,没了那人用蛊,其他事情就都好办了。
阿泗闻言,说道,“前些日子铭哥便用最快的渠道送过去了。”
尹决明盯着信件后面的内容,闻言便“嗯”了一声,说,“送过去便好,就希望后面不会出岔子。”
尹决明倒不是担心他大哥做事会出什么问题,毕竟他大哥做事比他要严谨,他就是怕大哥身体会出岔子。
这一年多他没与大哥见过面,只偶尔信件中有提到他的身体情况,有业王待在他身边,压制凝血蛊的药便不会断了,但那凝血蛊总归对他身体有些影响,如今又遇上一个擅用蛊的,可别出了意外。
阿泗知道自家公子估计是担心大公子身体,但他觉得家公子与其担心大公子,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的身体,毕竟禁药留下的遗症加上他自己不爱惜,这副原本强健的身体如今可是脆弱得很。
且如今连内力都被封了。
阿泗觉得他家公子如今除了双腿没问题能蹦能跳之外,身体其实与白公子也差不多,一样虚弱。
信上内容看完,尹决明也大致知道尹风后面的安排,他将密信连着翻译出来的那张宣纸拿起,在烛火上点燃。
火蛇瞬间将两张纸吞噬,阿泗瞧着尹决明碾了碾指尖的灰烬,正要说什么,房门被敲响了,是夜十七。
“公子,有蜂鸟传信。”
尹决明坐在圈椅里没动,阿泗去开了门,从夜十七手中接过小蜂鸟。
“公子。”阿泗将从小蜂鸟腿间的细铜筒取下递给尹决明,又随手从荷包里抓了一小撮米粒摊在掌心喂小家伙。
尹决明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列小字,尹决明却是瞧着挑了挑眉,冷厉的脸上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后宫的女人可真有意思。”
阿泗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小蜂鸟漂亮的羽毛,闻言抬眼看过去,有些好奇上面的内容,“可是铭哥传的信?他说什么了?”
尹决明将纸条给阿泗,“你自己看。”
阿泗接过,抬眼一看,双眼圆瞪,口中发出一声轻微的吸气声。
“啊…这还真是,”阿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想了半天,说,“后宫女人的脑子看着都不太正常啊!”
不然怎么都把自己儿子跟别人儿子换来换去的?
尹决明不置可否,他从一旁抽屉里取出裁剪好的小纸条,给夜铭回消息。
阿泗等纸条墨干后卷了塞进小蜂鸟腿间的铜筒里,打开窗户将小蜂鸟放飞出去。
回来时见尹决明正取了信纸,应当是要给大公子回信。
“若这些信息属实,李太后和李家可谓是绸缪已久,”尹决明边写边说道,“这则消息对我们有大用,李太后如今还以为自己是那捕蝉的黄雀,却不知,从这一刻开始,我们才是真正的黄雀,而她,却是那盯着螳螂而不知自己已陷入死局的蝉。”
“忽然有点期待皇帝寿宴快点到了。”阿泗想到到时候的场景便忍不住笑了起来,“但那时李太后一定恨不得把当年的自己给剁了。”
尹决明搁笔,提起信纸吹了吹,让墨迹干得快一些,他听着阿泗的笑声也跟着笑了一声,“确实令人期待。”
“把这个消息传给大哥他们,想来也能更快地将那些私兵策反,毕竟,支持业王才是正统,跟着李家混的可叫做叛军了。”
阿泗将墨迹干了的信纸小心塞进信封放进胸口衣襟里,打算一会儿便让人走最快的路线送往毫州。
耽搁了这许久,外边天已大亮,尹决明估摸着今日白芷应当不会再像昨日一样犯困,便打算亲自下厨做早食给阿芷吃。
他一边往厨房去,一边同跟在身后的阿泗说道,“城外那三处可有动静?”
“没有,自苗神医和祁公子去过之后一直挺安静,也不知道他们进去做了什么。”阿泗有些好奇,又有些担心,“不过那边守着的玄武卫传过几次消息,说这几日有紫庸人进去过,但他们似乎也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进去之后很快便离开了。”
尹决明对巫蛊和那些怪物不了解,也没法判断苗齐白他们之前进去对那些怪物动了什么手脚,不过那位祁殇的巫蛊之术还真是不输于紫庸人。
想起那个从头到尾都隐藏在斗篷与面具之下的男人,尹决明心头痒痒,还真是好奇那张面具之下是一张怎样的脸。
*
岐王府,主院小书房。
李太后与金嬷嬷穿着斗篷将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地从暗道里出来。
小书房外早有人等候,见二人到了,便立刻带着二人向小书房一侧又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明心兰芷请大家收藏:()明心兰芷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只见那人在博物架上按了几处,便听“咔”的一声,巨大的博物架缓缓向一侧移动,露出一道小门。
那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李太后便同金嬷嬷从小门穿过去到了主屋内。
身后巨大的博物架又缓缓移了回去,将那道小门遮挡得严严实实。
李太后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到了主屋后边直接绕过屏风往内室走去。
主屋的门窗都被遮挡得严严实实,唯一的光源便是灯架上燃烧着的蜡烛。
她快走几步到了内室,便瞧见一白衣白发的男人身形消瘦,面上戴着一块白玉面具,此时正倚在一旁静静看着床前两人来回走动。
李太后的目光顺着看过去,便当场停了脚步,保养得当的精致的面容此刻因为眼前一幕而满是震惊与喜悦。
她不敢置信地大瞪着双眼,带着金丝镶嵌红宝石护甲的手虚掩着因震惊而微启的红唇,美目中蓄满了泪水。
“我儿……”她踉跄着脚步上前,一把扶住慕容渊的双肩,含泪的双眸将人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声音哽咽,“我儿好了……”
李太后喜极而泣,她等这一刻不知等了多少年,今日终于见到儿子离开了那困了他十余年的床榻。
当年她怀着孩子时被宁妃那贱人下毒,导致她儿一生下来便体弱多病,十六岁之后更是连床都下不了。
她儿本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却偏偏被那贱人害得缠绵病榻,那贱人的儿子却霸占着她儿本该拥有的一切!
所幸很快一切回归正轨,这天下,终将是她们母子的天下。
李太后抱着健康的儿子喜极而泣,金嬷嬷看着健康的岐王也跟着落泪。
苏离见此便松开了虚扶着慕容渊的手退后一步。
慕容渊的脸色看着比之前好了很多,但对李太后的亲近与欢喜并无太多感触,他的脸色带着些疏离的冷,即便笑着温声安抚,那双眸子里都没有染上温度。
“母后莫哭,儿子已经好了。”
李太后尚在喜悦之中,也没察觉慕容渊语气里的冷意,只是叫声说着,“好,好,好。”
哭了一阵,倒也找回些理智,她从慕容渊怀里退出来,脸上泪痕未干,却是仰着欢喜的笑容。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她退后一步,金嬷嬷赶紧上前搀扶着她到一旁坐下,她今日过来本也是听闻儿子身体大好才冒险出宫,就是想要亲眼看看。
如今看到了,便也安心了。
待情绪平复下来,李太后见慕容渊还站着,便赶紧说道,“你快快坐下,如今身子刚好,可别累着。”
说罢,他对一旁站着的苏离斥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扶着你主子坐下!”
苏离看向慕容渊,见他面色无波,便上前一步搀扶着他坐到李太后对面。
李太后这才将目光落在一旁的白衣男人身上,那男人指尖趴着一只硕大的蜈蚣,李太后看的眉头直皱,但也没说什么,只道,“这次我儿身体能大好,多亏了长生先生,先生想要什么只管跟哀家讲。”
长生先生闻言轻笑,指尖那蜈蚣顺着他衣袖钻进去,很快便又从领口爬出来,顺着白玉面具爬到耳侧头发上不动了,若不细看,还以为那是个装饰品。
李太后从小就怕那些蛇虫鼠蚁,见着那蜈蚣在长生先生身上乱爬,心中恶心的不行,但也不敢表现出来,憋得脸色十分难看。
长生先生似乎被她这隐忍的模样逗笑了,面具后溢出一声短促的笑声,随之便听他道,“太后只需记得与我家太子殿下的合约,莫要失约便好。”
“自然,哀家与拓跋太子合作这么多年从未失约,待皇帝寿宴过后,我儿成功夺回一切,拓跋太子想要的东西自然会到手。”
喜欢明心兰芷请大家收藏:()明心兰芷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