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合了第四印记的航行,最初的三天平静得近乎异常。
“星穹之愈”在广袤的虚空中平稳滑行,像一位经验丰富的潜行者,完美地利用着引力弹弓和稀疏的星际物质云层掩盖自身的能量痕迹。舰内,苏念将大部分时间投入了与伊莱恩的协同训练中。晨曦殿堂旁的专用训练室被改造成了临时的“共鸣谐波场”,在这里,她们可以相对安全地探索新获得的力量。
训练进展迅速,但也充满挑战。
伊莱恩的力量本质与苏念不同。苏念的钥匙共鸣更偏向于“权限”与“引导”,稳定而具有指向性。而伊莱恩从父亲那里继承的古老守护者共鸣,则更接近于“哨兵”的“警戒”与“庇护”,带着强烈的感官延伸和领域控制特性,且那种深紫色、蕴含星云旋涡的特质,让它天生带有某种扰乱和迷惑的效果。
“尝试用你的共鸣,感知我设置的‘屏障’最薄弱处。”苏念在训练室中心站定,双手虚抬,淡金色的生存印记、银白色的旅者印记、秩序白光的第三碎片以及淡紫色的第四印记同时亮起,四种共鸣交织,在她周围构筑起一道复杂而稳定的多层次能量屏障。
伊莱恩站在十米外,闭着眼睛,深紫色的共鸣波动如触须般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小心翼翼地探向屏障。她的感知方式很特别——不是直接的冲击或扫描,更像是让自身共鸣“融入”周围的环境能量场,通过微妙的扰动和回波来“听”出结构的异常。
“左下方……第三个频率节点……有大约0.3%的相位偏差。”伊莱恩睁开眼,不确定地说道。
苏念检查自己设定的屏障参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伊莱恩的感知完全正确,那正是她故意留下的一处极其微小的、模拟自然波动的“瑕疵”。
“很好。”苏念点头,“现在,尝试在不引起整体屏障崩溃的前提下,‘撬动’那个节点,制造一个只允许特定频率通过的临时‘小孔’。”
这是更精细的操作。伊莱恩抿紧嘴唇,集中精神。深紫色的共鸣丝线变得更加纤细、精准,像最灵巧的手术刀,轻柔地探向那个微小的相位偏差点。她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非常吃力。
一开始,屏障剧烈波动,苏念不得不加大输出才稳住。但伊莱恩的学习速度快得惊人,几次尝试后,她就能初步控制力度,成功地在屏障上“钻”出了一个针尖大小、只持续了零点几秒的临时通道。
“了不起的天赋。”通过远程观察的艾拉评价道,“她的共鸣控制力正在以指数级速度提升。这种对能量结构细微之处的感知和操作能力,在锻造黄昏密钥、尤其是进行法则层面的‘微调’时,可能至关重要。”
训练间隙,伊莱恩也会好奇地了解外面的世界,了解星环议会、收割者、以及他们正在进行的这场关乎无数文明存续的旅程。唐教授和小方耐心地为她讲解,隼和铁砧则会分享一些“伊甸”和之前冒险中的经历(略去过于血腥残酷的部分)。这个长期孤独沉睡的女孩,正在迅速吸收知识,眼神中的懵懂逐渐被理解与坚定取代。
第四天,平静被打破了。
并非直接的攻击,而是一种更隐晦、更令人不安的迹象。
首先是舰船外部传感器检测到一些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空间回声”。就像在空旷的山谷中呼喊,却听到了不该存在的、延迟且扭曲的回音。这些回声来源不明,频率特征无法解析,但出现的位置,恰好分布在“星穹之愈”已经经过或即将经过的航线附近。
紧接着,伊莱恩在训练中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心悸和眩晕,她身上的深紫色共鸣不受控制地波动了一瞬,指向舰船后方某个遥远的方位。
“有东西……在‘看着’我们。”她脸色苍白地对苏念说,“感觉很冷……很粘稠……像蜘蛛网……不,更像是一张正在编织的大网,我们正在网里移动。”
“编织者……”苏念和艾拉立刻想到了这个名字。那种对生物与意识进行嫁接、操纵的阴冷风格,与伊莱恩的描述吻合。
“他在布设某种大范围的侦测网络。”艾拉分析着异常的空间回声数据,“这些‘回声’可能是某种基于生物传感和维度干涉的‘节点’。它们本身没有攻击性,也不主动扫描,只是被动地记录和传递特定范围内的能量波动、空间扰动……以及,很可能包括共鸣特征。一旦我们触发或靠近它们,信息就会被传回编织者手中。”
“也就是说,我们看似平静的航行,实际上可能一直在被‘标记’?”唐教授感到一阵寒意。
“可能性很高。”艾拉调出星图,将那些检测到异常回声的坐标点标出,并用推测的节点作用半径连线。一张稀疏但范围极广的、笼罩大片航路的“侦测网”示意图逐渐呈现。“他在预判我们的航线,布设节点。虽然精度不高,覆盖也有漏洞,但足以大幅缩小我们的可活动范围,并提前预警我们的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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