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庄园,那场沙龙里无形的交锋所带来的紧绷感仍未消散。
陆时晚手心里的那张素色名片,像一块灼热的炭,熨帖着她的皮肤,也灼烧着她的思绪。
霍恩海姆教授背后那若隐若现的第三方,埃里克·莫顿毫不掩饰的恶意,以及沈承聿布下的无形罗网……所有线条都在这一刻向她收拢,将她置于风暴眼的中心。
她没有立刻将名片交给沈承聿,而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试图厘清混乱的思绪。
信任依旧是一道需要小心翼翼跨越的沟壑,尤其是在涉及父母遗产和死亡真相的核心地带。
她需要保留一点自主判断的空间,哪怕这空间可能充满风险。
沈承聿没有来打扰她。
他得到了沙龙内完整的监控报告和A的现场分析,对霍恩海姆的“引荐”和莫顿的施压了然于胸。
他站在书房的巨大电子地图前,目光落在湖北岸那片被标记出的私人别墅区,以及代表霍恩海姆活动轨迹的光点上。
第三方似乎比金斯利更沉得住气,手段也更迂回。
“老板,对霍恩海姆近期通讯的深度监测有了发现。”
技术团队负责人汇报道,“他确实与几个东欧的匿名号码有定期联系,内容经过加密,但流量模式显示,在陆小姐演讲遭遇质疑后,以及今天沙龙结束后,通讯频率都有显着提升。”
“能破译内容吗?”
“加密方式很独特,不是常规的商业或政府密码,带有一些……老派情报机构的特征,破解需要时间。”
老派情报机构?沈承聿眉头锁紧。
事情似乎比他预想的牵扯更广。
“继续破解,同时盯紧那几个东欧号码的源头。”
他沉吟片刻,下令:“对霍恩海姆提供的那个邮箱地址,进行反向追踪和布控。但要小心,对方很可能使用了肉鸡或跳板。”
他需要知道,这第三方的底线和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夜深人静,陆时晚终于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加密笔记本电脑。
她将霍恩海姆给她的邮箱地址输入一个特殊的、经过A确认相对安全的匿名通讯软件。
她没有立刻发送任何内容,只是建立了联系通道,然后,将父母手稿中几个真正困扰她许久的、关于“意识映射初始信号噪声过滤”的理论难题,整理成了一份看似求助的邮件。
邮件措辞谨慎,带着后辈学者的谦逊和困惑,只谈学术,不涉及其它。
她将这份邮件设置为定时发送,时间定在第二天上午。
这是一个试探,也是一次主动的“投石问路”。
做完这一切,她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感觉精神力的消耗远比进行一场复杂的实验还要巨大。
与这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周旋,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就在这时,被她放在桌角的、那部由A提供的备用加密手机,屏幕突然自己亮了起来!
没有来电,没有信息,只是屏幕泛着惨白的光,持续了大约三秒钟,然后骤然熄灭。
陆时晚浑身汗毛瞬间倒竖!这不是故障!和上次在咖啡馆收到包裹前,通讯器闪烁异常如出一辙!
她猛地抓起手机检查,一切正常,没有任何记录。
但这种被无形之手精准操控设备的感觉,让她脊背发凉。
对方不仅在网络层面窥探,甚至可能……已经渗透到了她身边的物理设备?是金斯利,还是那个更神秘的第三方?他们是在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还是……在催促她做出选择?
恐惧像冰冷的蛇,缠绕上她的心脏。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敌人,拥有着何等诡异而强大的技术能力。
她立刻联系了A,报告了手机异常。
A的反应极其迅速,不到五分钟,就带着便携式检测设备赶到。
经过一番细致的扫描,她的脸色凝重起来。
“设备底层固件发现了一段极其隐蔽的、非官方的唤醒代码。触发机制不明,但可以肯定,这不是出厂设置,是后期被植入的。”
A看向陆时晚,“上次全面检查时还没有。应该是最近,通过某种我们尚未察觉的近距离无线方式写入的。”
近距离无线写入?陆时晚想到了沙龙,想到了那些形形色色的人,想到了霍恩海姆教授塞给她名片时那短暂的接触……无处不在的漏洞,防不胜防的渗透!
“代码功能是什么?”
“目前看,只是简单的屏幕唤醒和状态报告,没有检测到数据窃取或远程控制功能。更像是一种……标记,或者示威。”
A分析道,“对方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们,他们能触碰到你。”
示威……陆时晚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这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让她在恐惧之外,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
“需要更换所有设备,并重新评估庄园内部的安全协议。”A建议道。
陆时晚点了点头,但心中明白,这只是治标不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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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溺于他的夜色请大家收藏:()溺于他的夜色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只要对方的目标依旧是她,总能找到新的漏洞。
这个消息也立刻传到了沈承聿那里。
他看着检测报告,眼神冷得能冻结空气。
对手的嚣张和技术的诡异,超出了常规商业竞争的范畴。
“启动‘净化’程序,彻底扫描庄园内所有电子设备,包括我们自己的。启用备用的、物理隔离的通讯方案。”
他下达命令,语气森然,“另外,加快对湖北岸那片别墅区的实地侦察,我要知道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牛鬼蛇神!”
他走到陆时晚的房间外,没有进去,只是隔着门板站了一会儿。
他能感受到门后那股压抑着的、混合着恐惧与不屈的气息。
他知道,不能再让她独自承受这种压力了。
第二天上午,陆时晚定时发送的那封求助邮件,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那个邮箱地址仿佛不存在一般。
然而,当天下午,一封来自完全不同域名、加密等级更高的新邮件,出现在了陆时晚另一个用于学术交流的、相对公开的邮箱里。
邮件没有署名,标题只有简单的“回复”二字。
内容更是简短得令人费解:
“噪声非噪,乃门扉之低语。钥匙在你手中,而非门外。阅后即焚。”
下面附着一个无法直接点击的、纯文本格式的短链接,像是一串随机生成的字符。
“噪声非噪,乃门扉之低语?”
陆时晚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心中震动。
这似乎是对她提出的“信号噪声”问题的一种回应,但意境却远远超出了纯粹的学术范畴,带着一种玄妙的、近乎哲学式的指引。“钥匙在你手中”,这又是什么意思?
而那个短链接,无疑是一个新的、更危险的接触点。
技术团队迅速对邮件和短链接进行了分析。
“邮件服务器位于海外,无法追踪真实来源。短链接指向一个存在时间极短的、高度加密的临时服务器,需要特定密钥或方式才能访问,暴力破解会触发自毁。”
“对方非常谨慎,而且……似乎对陆小姐的研究理解很深。”技术负责人语气带着一丝不可思议,“‘门扉之低语’这个比喻,恰好暗合了‘普罗米修斯’项目中关于意识阈值的一个核心隐喻,这是极少人才知道的机密!”
第三方!而且是对“普罗米修斯”项目了解极深的第三方!
他们不仅回应了,还给出了一个更隐晦、也更危险的下一步指示。
钥匙在她手中?是指她的研究能力,还是……父母留给她的,连她自己都尚未完全明了的东西?
陆时晚看着屏幕上那行如同谶语般的文字,感觉自己仿佛正站在一扇巨大的、布满锈迹和未知符号的门前。
门后可能是真相,也可能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那句“钥匙在你手中”,更像是一种蛊惑,引诱她亲自去推开那扇门。
沈承聿也看到了这封邮件。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第三方的介入程度和方式,都透着诡异和极高的危险性。
“这个链接,不能轻易点。”他看向陆时晚,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这很可能是一个陷阱,一旦接入,对方可能获得你设备的完全控制权,甚至……进行某种意识层面的入侵尝试。”他并非危言耸听,基于“普罗米修斯”项目的危险性,任何极端猜测都不为过。
陆时晚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风险。但她看着那句“钥匙在你手中”,想到父母可能留下的未解之谜,想到那场被伪装成意外的谋杀,一股不甘与决绝涌上心头。
“如果他们真的如此了解‘普罗米修斯’,那么他们可能掌握着关于我父母之死的更多信息。”
她抬起头,目光直视沈承聿,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也许,这就是他们抛出的,另一个无法拒绝的诱饵。”
是继续被动等待,在恐惧和猜疑中煎熬?还是冒险一搏,主动去触碰那可能带来毁灭,也可能带来真相的“门扉”?
深渊已经发出了回响,是退缩,还是回应?
抉择的时刻,似乎提前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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