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霜剑魂录 第56章 剑气交心

白鹿洞的晨雾带着药香与隐隐的血腥气。

沈墨心盘坐在寒玉床上，赤霄青霜剑横放膝头。昨夜与沁霜的遭遇战留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尤其是右肩那道被血玲珑擦过的伤痕，泛着不祥的青黑色。玉寒衣说这是血煞入体的征兆，若不及时疏导，七日之内就会侵蚀心脉。

准备好了吗？

俞青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比往日沙哑。沈墨心回头，看见他倚在石门边，脸色苍白如雪。他胸前的月牙印记被玉寒衣用金针暂时封住，但黑气仍在皮下隐隐流动，像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你更应该疗伤。她皱眉看向他腰间渗血的绷带。

俞青锋摇头，走到她身后盘坐。青霜剑出鞘三寸，寒气在石室地面凝成霜花。血煞必须用相克的剑气引导。他双手虚按在她肩头，放松，让我的剑气进入你的经脉。

第一缕青霜剑气触及皮肤时，沈墨心打了个寒颤。那感觉像是冰凉的绸缎滑入血脉，顺着经络游走全身。俞青锋的指尖隔着衣衫轻点她背后大穴，每到一处便注入一丝剑气。当剑气行至肩头伤口时，黑血自动渗出，在皮肤上凝成冰晶坠落。

忍一忍。他的呼吸喷在她耳后，温热与剑气形成奇特的对比。

沈墨心咬唇点头。随着剑气深入，痛感逐渐变成一种奇特的酥麻。俞青锋的手移到她心口附近时，突然一顿——那里的经脉被血煞堵塞得最严重。

要疏通这里...他声音发紧，需要你配合运转剑魄。

沈墨心会意，闭目调动体内七颗剑魄。星光般的能量在丹田汇聚，顺着剑气指引流向心脉。两股力量交汇的瞬间，她浑身一颤，仿佛有电流从脊背窜上头顶。

俞青锋的手突然覆上她按在膝头的手背。专心。他带着她的手指向赤霄青霜剑，让剑气通过剑身循环。

剑身嗡鸣，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沈墨心能清晰感觉到背后俞青锋的心跳，一下一下，与她逐渐同步。当剑气完成最后一个周天时，他突然握住她的手，带她按在自己胸膛。

感觉到了吗？他声音低沉，这颗心...只为你跳动。

掌心下的心跳强而有力，带着微微的震颤。沈墨心突然想起小时候月奴告诉她，剑修的心跳与常人不同，会因为剑气共鸣而改变频率。而现在，她清晰地感觉到两颗心在以同样的节奏搏动。

青锋...她刚要转身，石门突然被叩响。

两个时辰到了。玉寒衣的声音隔着石门传来，该换药了。

俞青锋迅速收剑起身，耳根泛着可疑的红晕。沈墨心低头整理衣襟时，发现心口处的皮肤上多了几道淡蓝色纹路——是青霜剑气留下的痕迹，像雪花又像星芒。

午后，玉寒衣带他们来到白鹿洞后的寒潭。

诛心剑最后三式需水性剑气。她指着幽蓝的潭水，你们需要在水中完成剑招。

沈墨心褪去外袍，只着白色中衣踏入寒潭。刺骨的冷水让她倒吸一口气，但很快，体内运转的剑魄让寒意消退。俞青锋跟着下水，青霜剑在水面划出涟漪。

起式。

玉寒衣一声令下，双剑齐出。水花四溅中，沈墨心的赤霄剑与俞青锋的青霜剑在空中相击，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诛心剑的招式与其他剑法截然不同，每一式都需要两人肢体接触，剑气互通。

第三式比翼连枝时，沈墨心需要旋身落入俞青锋怀中，两人胸口相贴运转剑气。当她背靠上他胸膛时，明显感觉到他心跳漏了一拍。他的手臂环住她腰身，青霜剑气与她的赤霄剑气在两人之间形成完美的循环。

专心。俞青锋在她耳边低语，呼吸灼热得不像修习寒性剑气的人。

水面因剑气激荡形成漩涡。沈墨心在转身时脚下一滑，整个人跌入俞青锋怀中。他下意识收紧手臂，两人的唇几乎相贴。水珠从她睫毛滴落，滑过鼻尖，最终悬在唇瓣上。俞青锋的眼神暗了下来，喉结滚动，却最终只是用拇指擦去那滴水珠。

再来。他松开手，声音比潭水还冷，但眼底的火星未熄。

练到第七式月照双影时，天色已暗。这招需两人背靠背，剑气从一人体内流入另一人体内，完成大周天循环。沈墨心能清晰感觉到俞青锋的剑气在自己经脉中游走，冰凉中带着一丝奇特的温热，像是冬日里的暖阳。

今天就到这里。玉寒衣收起演示用的木剑，明日练最后一式同心劫

回石室的路上，沈墨心的中衣还滴着水。山风一吹，她不由自主地发抖。俞青锋默默脱下外袍裹住她，指尖不经意划过她颈后时，两人同时一颤。

你冷吗？她小声问。

俞青锋摇头，月光下的侧脸棱角分明：青霜剑骨不怕冷。但他微微发抖的指尖出卖了他。

石室只有一间，玉寒衣在门口挂了道竹帘隔开空间。沈墨心换好干净衣衫出来时，看见俞青锋正在擦拭青霜剑。烛光下，他低垂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嘴角那道伤痕已经结痂，却莫名让人想用指尖轻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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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青锋抬头，目光在她刚洗过的长发上停留片刻：不碍事。

沈墨心执意为他上药。指尖沾着药膏轻触他嘴角时，他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药香混合着他身上特有的冰雪气息，形成一种令人安心的味道。当她的手指移到脖颈处的伤口时，俞青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心儿...他声音沙哑，别...

烛火噼啪作响。沈墨心这才发现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她半跪在他身前，他的手环着她手腕，呼吸交错间尽是药香与湿发的清香。一滴水从她发梢坠落，正落在他锁骨凹陷处，顺着胸膛滑入衣襟。

俞青锋猛地松开手，起身走到窗边。夜风灌进来，吹得烛火摇曳。睡吧。他背对着她说，明天还有恶战。

沈墨心躺在石床上，听着屏风后俞青锋整理剑器的声响。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雷声惊醒了她。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倾盆。借着闪电的光，她看见屏风上俞青锋的剪影——他正抬手似要抚过屏风上她的轮廓，却在半空停住，最终只是为她掖了掖被角。

雨声掩盖了两人同样急促的呼吸。

清晨，沈墨心发现枕边多了一个剑穗。

那是用冰蚕丝编织的，缀着七颗小小的玉星——正是她体内七颗剑魄的排列形状。剑穗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是俞青锋凌厉的字迹：「七魄归心，剑道天成」。

她摩挲着玉星，突然发现每颗星内部都刻着字，对着光才能看清——是《诗经》中的句子：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石室外传来练剑的声响。沈墨心将剑穗系在赤霄青霜剑上，推门看见俞青锋正在晨雾中独舞青霜剑。他的动作比昨日流畅许多，但腰间绷带又渗出了血。

不要命了？她夺过他的剑。

俞青锋唇角微扬：看到剑穗了吗？

沈墨心点头，突然注意到他腕间多了一条红绳——正是她昨天被血玲珑割断的那缕发丝编织而成。他竟悄悄捡回来，做成了手绳。

我...她刚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哨声。

燕南枝踏着晨露奔来：沁霜带人攻破了山门！

俞青锋立刻抓过青霜剑：多少人？

不下三百。燕南枝抹了把脸上的血，更糟的是，他们抬着一口黑玉棺材！

沈墨心与俞青锋对视一眼，同时想到那个最坏的可能性——血剑门要提前唤醒剑仙！

来不及练最后一式了。俞青锋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记住这个心跳。无论发生什么，记住它只为你跳动。

他的唇几乎贴上她耳垂：若此战过后我还活着...后半句化作一缕剑气传入她耳中，烫得她耳尖发红。

玉寒衣的传讯剑符在此刻破空而至，在空中炸开一行血字：

「剑仙将醒，速至剑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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