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湖乡乡政府此刻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在掌心,天空早被墨色的乌云压得低低的,会议室外面狂风大作,时不时传来一声炸雷。这场酝酿了许久的暴雨,只等一个时机,就要把整个白湖乡浇透。
通讯员小张攥着刚从传达室拿过来第二份传真,正小跑着往白湖乡政府会议室赶过去。
来到会议室门口,小张不敢冒失,贴着会议室的门站了足有三分钟,听见里面没了动静,才轻轻敲了三下会议室的门。
“进。”赵长河的声音透着股不耐烦,显然刚刚失利对他打击不小。小张推开门的时候,风顺着门缝钻进来,把桌上的文件吹得翻了页,他赶紧反手带上门,低着头往长桌那头走。
会议室里此刻静得吓人,此刻围坐着七八个人,都是乡领导班子的成员。赵长河坐在主位,刚刚那出乌龙让他丢了脸,查徐慎的生活作风问题结果查到了自己的外甥女吴玉娟,这会儿再看见小张送过来的举报信,他可不敢再像上次那样,直接就递给马德贵了。
小张把信封递到赵长河手边,小声说:“赵书记,县里刚传来的第二份材料,还是举报徐慎的。”
赵长河“嗯”了一声,看到最上面一张是举报信《关于白湖乡工艺厂负责人徐慎涉嫌私吞公款的举报材料》。他的目光往下扫,一行行看得极慢,举报信里写得细,说徐慎在今年借着工艺厂商品销售,购买原材料伪造付款账单,伪造货物收款账单的材料。
赵长河的手指在“徐慎”那两个字上蹭了蹭。他抬眼的时候,正好对上马德贵的目光。马德贵坐在他左手边,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马德贵显然也在等这份材料,这私吞公款可不一样,真要是坐实了,别说徐慎,连他这个推荐徐慎去工艺厂的乡长,都得被牵连。
赵长河把材料往马德贵那边推了推,声音不高,却带着点刻意的提醒:“徐慎是你的人,工艺厂也是你一手交给他的。你看看,这签名是不是他的笔迹。”
马德贵的手顿了顿,伸过去拿材料的时候,指关节有点发白。他先看正文,内容写的很详实,盯着末尾的签名看了足足半分钟——那确实是徐慎的字,笔迹一模一样。一股气从马德贵的胸口往下沉。
“怎么样,马乡长?”赵长河的声音又响起来,带着点藏不住的笑意,“这字,你总不会说认不出吧?”
马德贵把材料往旁边递,没接赵长河的话。接材料的是农业办主任杨万利,他接过来的时候,手还抖了一下。刚刚拿出暧昧照片的时候,杨万利是第一个站出来替徐慎说话的。杨万利翻到转账记录那页,眼睛扫过金额,心里“咯噔”一下——三万二,对工艺厂来说不是个小数目。
他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也见过徐慎签字,杨万利把材料往下传的时候,感觉脸上发烫。刚刚他还拍着桌子说“徐慎不是那种人”,现在倒像是自己打了自己一耳光。
材料在长桌上传了一圈,没人说话。
赵长河看着满屋子沉默的人,嘴角终于扬了起来。他把烟摁在烟灰缸里,火星子溅起来,又很快灭了。“怎么滴,大家都没意见?”他顿了顿,目光特意停在马德贵身上,“马乡长,徐慎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是你调到工艺厂当负责人,你最了解他。现在出了这事儿,你不说点什么?”
马德贵抬起头,眼神直直地看向赵长河,语气硬邦邦的,却透着点掩饰不住的无奈:“首先我不相信徐慎是这种人——但材料在这儿,白纸黑字,还有他的签名。公事公办,我不袒护,该怎么查就怎么查,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这话一出口,会议室里更静了。谁都知道,马德贵是真想保徐慎。县里能提前给赵长河打电话,明着说“先核实情况”就是不确定匿名信的真实情况,没直接过来抓人。要是赵长河和马德贵一起往县上递个说明,说举报信是诬告,这事说不定就能压下去。可问题是,赵长河和马德贵不对付。徐慎是马德贵的“左膀右臂”,工艺厂被徐慎搞活了,马德贵在乡里的腰杆就硬,现在徐慎栽了,马德贵的胳膊就等于被人砍了——赵长河怎么可能会帮他?
赵长河心里笑得更欢了。他早就算准了马德贵不敢保徐慎。私吞公款不是小事,马德贵要是敢出头,他就敢把事情捅到县纪委去,说马德贵“知情不报、包庇下属”,到时候马德贵自己都得被调查。“行,马乡长这话在理。”赵长河坐直了身子,声音提高了点,“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这份材料就马上报给县纪委,让他们派人下来查。要是情况属实,我们白湖乡政府班子,绝对容不下这种败类、蛀虫!”
他顿了顿,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散会!”
“轰隆——”
就在“会”字落地的瞬间,窗外突然炸起一道惊雷。亮白色的闪电把会议室的窗户照得通亮,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瞬间就连成了线。这场憋了很久的暴风雨终于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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