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骨剑鸣 第176章 初源回响

芽星的第一缕晨光，是被一阵细碎的“咔嗒”声唤醒的。

这颗刚在宇宙边缘凝聚成形的星辰，地表还覆盖着半透明的结晶层，阳光穿透结晶，在地面投下流动的光斑。而那“咔嗒”声，正来自光斑中央——一个拳头大小的小家伙，浑身裹着雪白的绒毛，绒毛间点缀着细碎的金芒，像落满了星尘。它正用圆滚滚的爪子，一下下敲打着空中漂浮的光带。

那光带是万界脉网的末梢，细如发丝，却泛着金、银、紫交织的光泽，在芽星的引力场中轻轻摇曳。小家伙的爪子刚碰到光带，光带便像被触碰的琴弦，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紧接着，无数细碎的光点从光带中散落，在空中组成一幅幅流动的画面。

画面里，有身披战甲的修士在漆黑的山脉中前行，手中的古玉迸发出红光；有各族人围着巨大的星图争论，星图上的光带正一点点覆盖阴影；有灰雾缭绕的池边，无数模糊的身影化作光粒融入池水；还有一棵参天巨树，叶片上的纹路流转不息，最终化作星尘散落……

“呀？”小家伙歪起脑袋，绒毛上的金芒随之一闪。它还没有学会复杂的语言，只能用简单的音节表达好奇。这些画面像破碎的梦境，陌生却又带着莫名的亲切，尤其是画面中那些伸出手的身影，让它忍不住也想伸手去触碰。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的意识毫无预兆地流入它的脑海，像浸过灵泉的丝绸，柔软而清晰。这意识没有具体的声音，却能让它瞬间理解含义：“这些是‘回响’，是无数生命走过的痕迹。”

小家伙眨了眨眼，爪子在空中虚抓，试图抓住那道意识。它感觉到这意识很古老，像从时间的源头流淌而来，带着紫脉巨树的温润，也带着归寂之域的沉静。

“你是谁？”它在心里发问，这是它学会的第一个完整念头。

意识轻笑起来，像风吹过脉语殿的石壁：“我曾是守护者，如今是这光带的一部分。就像你脚下的结晶层，是星辰的一部分；你绒毛上的金芒，是芽星的一部分。”

小家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又抬头望了望光带，突然明白了什么。它再次伸出爪子，这一次不再是敲打，而是轻轻贴上光带。光带剧烈地闪烁起来，更多的画面涌现在空中——有孩童在脉语学院里临摹脉纹，有探星舟穿过紫色的虚空裂隙，有冰脉与火脉在同一片土地上共生，还有一颗比芽星更小的星辰，在光带的牵引下，缓缓融入星群……

“这些……都是‘我们’吗？”小家伙的声音带着怯生生的期待。

“是‘我们’，也是‘你’。”意识引导着它看向地面，“你看。”

小家伙低头，只见刚才散落的光点已渗入结晶层，在地面勾勒出一道浅浅的脉纹，那脉纹蜿蜒曲折，最终化作一个它似曾相识的符号——正是画面中反复出现的“源”字。而在“源”字的中心，一株嫩芽正破土而出，芽尖顶着颗露珠，露珠里清晰地倒映着整个万界的星图。

“这是芽星的‘初源脉’。”意识解释道，“每个世界都有这样的起点，就像每个故事都有第一句话。你刚才看到的回响，都是从这样的起点开始的。”

小家伙凑近嫩芽，鼻尖碰到露珠的瞬间，露珠“啵”地碎裂，化作无数光粒钻进它的绒毛。它突然感觉到一股暖流从心底升起，无数细碎的念头在意识中炸开——有关于守护的坚定，有关于探索的渴望，有关于共生的温柔，还有无数未说出口的提问：“混沌的尽头是什么？”“光带能延伸到宇宙之外吗？”“所有的回响，最终都会去往哪里？”

这些提问像种子，落在它意识的土壤里，立刻生根发芽。

“这些问题，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答案。”意识的声音渐渐变得遥远，“就像曾经的我们，带着前人的提问，一步步走向未知。记住，回响不会消失，它们会变成你的爪尖的力量，变成你迈出的每一步路，变成芽星的每一缕脉光。”

光带轻轻颤动了一下，像是在挥手告别。小家伙看着光带渐渐淡去，却不再感到茫然。它低头看了看地面的“源”字脉纹，又望了望远方尚未被光带覆盖的黑暗，突然迈开爪子，朝着黑暗的方向跑去。

它的绒毛在奔跑中扬起金芒，身后的初源脉随着它的脚步不断延伸，脉纹上渐渐浮现出新的符号——不是“源”，也不是任何已知的脉语，而是一个崭新的、带着问号的纹路。

而在它跑过的地方，结晶层开始融化，露出底下湿润的土壤，更多的嫩芽从土壤中钻出，芽尖的露珠里，倒映着小家伙奔跑的身影，也倒映着无数正在赶来的、属于芽星的新生命。

归寂之域的深处，一缕灰紫色的光尘轻轻闪烁，与芽星的初源脉产生了遥远的共鸣。那是混沌残识留下的回响，此刻正与新生的脉光相拥，化作一道极细的光带，朝着芽星的方向缓缓延伸。

故事，从来都不需要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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