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君猛虎 第1173章 傀儡的微光

永恒国度，深渊王庭深处，一片被绝对寂灭能量笼罩的沉沦之池。

池水并非液体，而是粘稠如墨、不断翻滚着痛苦面孔与绝望嘶嚎灵魂本源的诡异能量聚合体。这里是为那些被深度控制、或进行某种“升华”改造的个体准备的“温床”。

阿禾与澜海，便浸泡在这沉沦之池中。

澜海紧闭双目，周身寂灭黑潮与池水交融，气息平稳而冰冷，仿佛已彻底化为永恒国度的一部分，那属于他原本的蔚蓝水元法则，早已被侵蚀殆尽，只剩下纯粹的毁灭与死寂。

而阿禾，同样双眸紧闭，蚀灵魔藤如同拥有生命般在她周身缓缓舞动，吸收着池水中那精纯而邪恶的能量。她的气息，赫然已经稳固在了荒帝初期，甚至比刚刚被控制时更加强大、更加凝练。那清丽绝俗的容颜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最精致的玉雕，冰冷，空洞。

然而，在那绝对冰冷与空洞的最深处，在连渊皇和玛门那等存在都未曾彻底洞察的灵魂本源角落，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被层层寂灭封印所包裹的意识碎片，正在经历着无声的挣扎。

这丝意识，是属于曾经的阿禾，属于那个与云澈相依、会笑会嗔的女子。

沉沦之池的能量无时无刻不在侵蚀、同化着她，试图将这最后一点“杂质”也彻底磨灭。但每当这丝意识即将消散时，总会有一些碎片化的画面，如同利刺般，顽强地穿透层层封印，闪烁一下：

—— 一片开满不知名小花的山谷，云澈笨拙地将一枚花环戴在她头上，阳光洒在他带着汗珠的侧脸，笑容温暖。

—— 危机四伏的秘境中，她为掩护云澈而重伤，他背着她，在暴雨中踉跄前行，嘶哑着喊她的名字，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慌。

—— 最后分别时，他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神坚定地说：“等我，阿禾，我一定会带你回来！”

这些画面，如同投入死寂深潭的石子，每一次泛起微澜，都会引动那丝意识碎片更加剧烈的震颤，与周围那冰冷死寂的寂灭能量产生一丝极其细微的排斥。

“不……能……忘……”

“云……澈……”

“回……去……”

微不可闻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在灵魂深处最隐蔽的角落回荡。这并非有意识的抵抗，更像是一种铭刻在生命本源深处的执念，一种即便被剥夺了记忆、扭曲了意志，也无法被彻底抹除的烙印。

正是这一丝无法磨灭的执念，让她在之前陨星崖外，面对云澈那融合了混沌与秩序之力的一击时，眼神会出现那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让她在执行命令时，偶尔会展现出与纯粹傀儡略有不同的、一丝极其隐晦的滞涩。

但这丝波动和滞涩太微弱了，微弱到连玛门和寂灭都将其归咎于控制尚未达到百分百完美，或者云澈那特殊力量带来的干扰。

此刻，沉沦之池外，一道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悄然浮现，正是渊皇之手·寂灭。他冰冷的视线扫过池中的两人，尤其是在阿禾身上停留了一瞬。

“进度如何？”他干涩地问道。

负责看守沉沦之池的一名永恒国度祭司恭敬回答：“回禀寂灭大人，澜海大人的融合非常完美，寂灭黑潮已与其本源彻底合一。阿禾大人的身体与力量融合度也达到了九成八，蚀灵魔藤威力大增，只是……”祭司犹豫了一下。

“只是什么？”

“只是在接收某些特定指令，尤其是与‘目标人物’云澈相关的指令时，反馈会出现极其微小的延迟，约零点零一息。分析可能是目标人物的混沌之力对其残留意识造成了某种未知干扰。”

寂灭眼中幽光一闪：“零点零一息……无妨。这点延迟，不影响大局。仙朝已介入，帝卫也已认可联盟，我们必须加快步伐。‘种子’已经播下，是时候让这些‘利刃’，指向他们曾经最亲近的人了。”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阿禾身上，带着一种冰冷的算计。

“准备唤醒他们。新的任务……该开始了。”

随着寂灭的命令，沉沦之池的能量翻滚得更加剧烈。澜海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只剩下纯粹的寂灭与杀戮。阿禾也缓缓睁眼，眸中冰冷依旧，但那最深处的意识碎片，在听到“任务”二字，尤其是感受到那即将指向某个特定目标的杀意时，难以控制地、剧烈地蜷缩了一下。

一丝无法言喻的、混合着巨大痛苦与挣扎的悸动，被她完美地隐藏在了那潭死水般的冰冷之下。

傀儡即将再次出鞘，而这一次，剑锋所向，或许将是她们曾经誓死守护的一切。那丝微光，能否在绝对的黑暗与杀戮中，寻得一线生机？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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