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君猛虎 第1906章 红线与枷锁

时序之环，万古时光在此地仿佛具象化为流淌的星河。晷的真身立于一条最为磅礴的主干流之上，时空长袍无风自动。他并未主动寻找，只是将一道蕴含着“守望者之约”信息的时空涟漪，精准地送入了那弥漫于宇宙基底规则中的、属于卡尔的死亡道韵之内。

这道信息并非攻击，而是一种宣告，一种基于规则与实力的对话。

几乎在信息送达的瞬间，卡尔那背负暗灰圆环的身影，便如同响应召唤般，一步从虚空中踏出，出现在时序之环的边缘。他脚下的死亡法阵与周围流淌的时光之力格格不入，所过之处，时光的流淌都似乎变得缓慢、粘稠，仿佛要被冻结。

“时空的守望者，”卡尔空洞的声音响起，幽蓝的魂火“注视”着晷，“汝，欲为蝼蚁划定界限？”

他的话语依旧带着俯视众生的淡漠，但相较于之前的完全无视，此刻已多了几分正视。显然，晷的存在，以及其背后可能代表的、与此方宇宙根源紧密相连的力量，让他不得不稍加关注。

晷的目光平静，透过时光的雾气与卡尔对视：“非是界限，而是秩序。宇宙生灭，自有其律。汝之力，源于终结，然过度汲取此界生机，扰动平衡，于汝所求，亦非益事。”

他直接点出了卡尔行为可能引发的后果，并非单纯的恫吓，而是基于对宇宙规则的理解。

卡尔背后的圆环缓缓旋转，数个代表“否定”、“沉寂”的铭文微微闪烁，似乎在分析、抗衡着周遭无处不在的时空之力。他感受到了一种约束，并非来自晷直接的攻击，而是来自这片时空本身对他的排斥与压制。在这里，他的死亡道则虽依旧强大，却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不再像在外界那般如臂指使。

“归墟之眼将启，此界规则本就趋于活跃与混乱。”卡尔冷漠回应，“吾之所行，不过是顺应其势。”

“顺势而非滥势。”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守望者之约’：在归墟之眼洞开之前，汝不得再主动对 拥有主宰坐镇之势力 麾下重要核心世界，行灭绝本源、屠戮不朽之举。此乃底线。”

他刻意强调了“拥有主宰坐镇之势力”这一前提。这意味着，像联盟这样没有主宰庇护的势力，并不在此条约的保护范围之内！

这并非疏忽，而是一种冰冷的现实考量。在晷与虚琊这等存在眼中，维持宇宙层面的大体平衡，防止卡尔过度汲取本源、引发不可控变数，才是首要。至于没有主宰坐镇的势力在魔道与死神夹缝中的生存，某种程度上，需要他们自己去争取，或者……自求多福。

这条红线，划得极具策略性。它既安抚了六国，避免了与魔渊的全面冲突提前爆发，又将卡尔的主要破坏力，导向了那些“无法则庇护”的区域，某种程度上，甚至是默许了魔道联盟对联盟的继续打压。

卡尔颅骨面具下的魂火跳动了一下，似乎洞悉了这约定背后的深意。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权衡。

直接对抗晷与虚空神殿的联合意志，并非明智之举，尤其是在他化身实力被压制、本尊无法全力降临的情况下。而约定的内容，虽然限制了他对“有主之地”的肆意妄为，却并未完全限制他的行动，尤其是对联盟这类“无主之地”的收割，依旧可以进行。

“可。”卡尔最终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然，若彼等主动挑衅，或阻吾之道，休怪吾……行使‘终结’之权。”

他同样留下了反击的借口和余地。

“自然。”晷微微颔首。约定达成，无需誓言，到了他们这个层次，一言既出，便与自身道途相连。

卡尔不再多言，深深“看”了晷一眼，脚下死亡法阵亮起，身影缓缓融入虚空，离开了这片让他感到束缚的时序之环。

望着卡尔消失的方向，晷眼中流淌的万古光影微微波动。他知道，这纸约定，不过是在沸腾的油锅上，暂时加盖了一层薄薄的隔膜。卡尔的威胁并未解除，联盟的危机也远未过去。这只是将最终的爆发，推迟到了“归墟之眼”开启的那一刻。

而与此同时，悬空山也通过隐秘渠道，得知了“守望者之约”的大致内容。

慕苍澜看着那份情报，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只有一片深沉的疲惫与冰冷。

红线划下了，却将他们联盟，彻底隔绝在了保护之外。

这与其说是庇护，不如说是一道催命符，明确地告诉了魔道联盟——此刻，正是彻底解决联盟这个“无主之地”的最佳时机。

“传令全军……”慕苍澜的声音沙哑，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准备……最终决战。”

无形的枷锁已然套上，生存的希望，唯有在血与火中，自己斩出一条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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