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君猛虎 第2056章 归墟试炼

通天塔第十二层，元素浮空平台。

云澈跌落在地，牵动周身伤势，忍不住闷哼一声。他挣扎着盘膝坐起，立刻开始内视自身。

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但也有一线生机。经脉百骸如同久旱龟裂的大地，布满了细微的裂痕，曾经磅礴的混沌元力点滴不存，只有一股温和却陌生的能量（来自曦的元初本源）在缓缓流淌，勉强维系着生机。丹田更是破碎不堪，如同一个漏气的皮囊。唯有胸口那枚“混沌之心碎片”，散发着稳定的温热与脉动，成为这具残破躯壳中唯一的“光源”，正极其缓慢地释放出一丝丝精纯的混沌本源，试图修复那些裂痕。

他知道，这修复过程将极其漫长，而且充满了不确定性。曦说得对，他现在脆弱得可怜。

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静坐的宸。

宸依旧闭着眼，仿佛沉浸在万物归寂的意境之中，对云澈的到来毫无反应。但云澈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仿佛能令一切存在都走向终结的“归寂”道韵，正笼罩着整个平台，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感到一阵阵发自本能的寒意。

这就是宸大师兄，万物归墟道统的当代首席。一个他曾六次挑战，六次惨败，甚至未能逼出对方全部实力的存在。即使如今重伤濒死，再次面对，那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依旧清晰。

云澈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剧痛和内心的杂念，朝着宸的方向，艰难地躬身行礼。

“晚辈云澈，见过宸大师兄。”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努力保持着清晰。

宸没有回应。

云澈保持着躬身的姿势，没有起身，继续说道：“多谢大师兄与诸位……同门搭救。曦师姐言，欲请元初界履行约定，需先证明自身价值。不知晚辈……该如何做？”

他知道，元初界超然物外，规矩森严。想要求得援助，空口白话绝无可能。他必须展现出足以让元初界动心的“价值”，无论是潜力、实力，还是其他。

平台上一片寂静，只有元初界本源流动的微弱声响。

良久，宸那平淡无波的声音，才缓缓响起，仿佛自万物终结的尽头传来：

“你之道基，已与混沌本源碎片初步交融，重塑方向，兼涉混沌与归墟。”

他依旧未睁眼，却仿佛已看透云澈体内的一切。

“既沾归墟之意，便按归墟道统的规矩来。”

话音落下，也不见宸有任何动作，云澈身前的虚空，忽然如同水面被投入石子，荡开一圈圈晦暗的涟漪。涟漪中心，一片巴掌大小、边缘不断湮灭又重生的枯叶，缓缓飘落，悬浮在云澈面前。

这片枯叶，色泽灰败，脉络清晰却透着一股死寂，叶片的边缘在不断化为细微的尘埃消散，而中心处又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新生脉络在挣扎着萌发，形成一个诡异的、生灭循环的平衡。

“此乃‘寂涅叶’，蕴含一缕微末的万物归寂与向死而生之意。”宸的声音传来，“你的试炼，便是以你残存之力，维持此叶‘湮灭’与‘新生’之平衡，直至其自然枯萎，化为纯粹道韵，融入你身。”

云澈瞳孔微缩。维持平衡？听起来简单，但他现在体内空空如也，如何维持？而且，这枯叶散发出的“归寂”道韵，与宸身周的气息同源，充满了侵蚀性与危险性。

“此叶会自发汲取周遭能量，加速其湮灭。你需以自身意志，引动你体内那枚碎片之力，或引导外界元初本源，抵消其湮灭之力，同时催化其新生之意。成功，你可借此叶道韵，稳固神魂，加速与碎片融合，并初窥归墟门径。失败……”

宸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清楚。失败，轻则被“归寂”之意侵蚀，伤上加伤，重则可能神魂受损，甚至被那枯叶吸干最后一点生机。

这是考验，也是机会。风险巨大，但若能成功，对他目前的状态将是一次关键的补充。

云澈看着眼前那枚不断生灭的枯叶，没有丝毫犹豫。为了尽快恢复力量，为了得到元初界的认可，为了联盟那摇曳的火种，他没有退路。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捧住了那片“寂涅叶”。

入手冰凉，一股强烈的、仿佛要将一切存在拖入永恒沉寂的意念，瞬间顺着指尖冲向他的神魂！与此同时，枯叶如同嗅到血腥的蚂蟥，开始自发地汲取他体内那点微薄的、来自曦的元初本源，以及胸口碎片刚刚释放出的丝丝混沌能量！

湮灭的速度，骤然加快！

云澈闷哼一声，脸色更白。他立刻集中全部精神，强忍着神魂的不适与身体的虚弱，尝试以意志沟通胸口碎片，并引动周围平台空间中游离的温和元初能量。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耗神的过程。他必须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能量的输入，既要抵消枯叶那贪婪的湮灭吸力，又不能过多，以免打破那脆弱的生灭平衡，导致枯叶直接崩溃或反向“爆发生机”而失效。

汗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衫。不是因为热，而是因为极致的专注与神魂的负荷。他的身体如同筛糠般颤抖，嘴角再次溢出鲜血。

宸依旧闭目静坐，仿佛对云澈的痛苦挣扎视而不见。唯有他周身那原本沉寂的“归寂”道韵，似乎随着枯叶与云澈的互动，而产生了极其微妙的共鸣与流动。

这是一场无声的试炼。在通天塔的第十二层，一个重伤濒死的归来者，正以顽强的意志，试图掌控一缕万物终结的奥秘，为自己，也为遥远的故土，博取一线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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