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斩妖人 第191章 观雨者

神都的风，变了味道。

不再是初秋那种带着桂花香气的温润，而是掺杂着一股从阴沟里，从古井下翻涌上来的……阴冷与腐朽。

寻常百姓或许只会觉得，天凉了该多加件衣裳。

但在某些人的感知里，这风却像是鬼魂的叹息，刮在皮肤上凉到了骨子里。

望江楼，神都最有名的酒楼之一，此刻却不复往日的喧嚣。临窗的雅座，十去其九都是空的。

江澈就占了其中，视野最好的一个位置。

他没有点那些名贵的菜肴，只叫了一壶最烈的烧刀子，和一碟茴香豆。自斟自饮，目光却落在窗外那条，名为“金水河”的护城河上。

河水依旧在流淌，可往日里那些在河边嬉笑打闹的孩童，那些依偎在柳树下互诉衷肠的男女，都不见了。

只剩下一队队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

他们面无表情，步履整齐，肃杀之气，让整条金水河，都仿佛结上了一层看不见的薄冰。

这位兄台，好兴致。

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江澈没有回头。甚至连端着酒杯的手，都没有一丝的晃动。

一个人喝酒，算不得什么兴致。他淡淡的说道，顶多是借酒，浇一浇心里的那点……秋燥。

哦？那人轻笑一声，自顾自的在江澈的对面，坐了下来，我倒觉得这满城的风雨欲来之势，正是一等一的下酒菜。

江澈这才缓缓的抬起了眼。

来人一身月白色的锦袍面如冠玉，嘴角总是噙着一抹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

大楚二皇子，楚非衍。他的身后只站着一名气息内敛如渊的老者。

殿下不在驿馆里备车马，跑到这望江楼上来，就不怕……城门落了锁，想走都走不了吗？江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语气里听不出是调侃，还是试探。

楚非衍的笑容更深了。他提起酒壶，很自然的为江澈，也为自己满上了一杯。

凤阳殿下，不是还没走吗？他端起酒杯，对着江澈遥遥一敬。

她在哪，我便在哪。

再者说，楚非衍的目光，落在了窗外那队，刚刚走过去的锦衣卫身上，眼神里闪过一丝，与他温润外表截然不符的锐利，我若是走了，错过了这数百年，都难得一见的热闹，岂不可惜？

江兄，他话锋一转，目光重新落回江澈脸上，那双桃花眼里，带着三分探究，七分笑意，我很好奇，在这场‘热闹’里，你又是个什么角色？

是公主府里，那个只会躲在殿下身后，领一份俸禄的……长随？

还是说……

他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几分。是那只能让凤凰都收敛起羽翼的……梧桐枝？

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凝固了。

江澈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只是伸出两根手指，在那杯，楚非衍为他倒满的酒里，蘸了一下。

然后在桌面上，缓缓的画了一个字。不是什么复杂的字。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

人。

写完他抬起眼，看着楚非衍，嘴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殿下是客，客，就该有客的样子。安安分分的，在楼上看雨就好。

若是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想下场……淋雨。

那这雨有时候，可是会……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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