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昭雪录 第356章 氏族长者至 忏悔当年事

就在慧觉因血色回忆刺激，陷入彻底疯狂，不惜耗费本源也要发动无差别毁灭攻击的千钧一发之际——

“慧觉师兄！手下留情！！！”

一声苍老、嘶哑，却蕴含着无尽悲怆与急切的呼喊，如同暮鼓晨钟，猛地从静心斋那破碎的窗外传来！

紧接着，数道身影仓促地出现在窗口和门口。

为首的是两位须发皆白、身着锦袍、气质不凡的老者，他们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惶恐、愧疚与决然。

在他们身后，跟着几名显然是江南其他世家的话事人，以及几名负责护卫他们前来、此刻面带惊容的高手。

这声“慧觉师兄”，如同惊雷，在慧觉那被仇恨和疯狂充斥的脑海中炸响！

这个称呼，已经三十多年未曾有人叫过了！

他狂暴的气势不由得为之一顿，那即将喷薄而出的罡气狂潮也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他猛地转头，赤红的双眼如同探照灯般射向声音来源。

当他看清那为首两位老者的面容时，即便是处于疯狂状态的他，瞳孔也不由得剧烈收缩，脸上露出了极度复杂、难以置信的神色！

那两位老者，他认得！

正是当年参与围剿兰若寺的另外两大江南氏族——林氏和吴氏的上代家主，林泊远和吴清源！

虽然岁月在他们脸上刻满了沟壑，但那依稀的轮廓和眼神，慧觉至死难忘！

“是……是你们？！”

慧觉的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翻腾的情绪而变得扭曲沙哑。

林泊远上前一步，老眼含泪，竟不顾身份，当着众人的面，“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倒在地！

他身旁的吴清源，亦是面露惨然，深深一揖到地，几乎将头颅埋到膝盖。

“慧觉师兄！三十多年了……我们……我们找得你好苦啊！”

林泊远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悔恨，“当年……当年我等利令智昏，听信谗言，犯下弥天大错，参与那……那场浩劫……这些年来，我等无一日不在悔恨煎熬中度过！每每想起兰若寺冲天火光，想起那些惨死的师父们，便心如刀绞，夜不能寐！”

吴清源也抬起头，老泪纵横：“是我等之罪！罄竹难书！这些年来，我林、吴两家，暗中一直在寻找兰若寺幸存僧众，试图弥补……我们暗中出资，在各地修缮了十余座寺庙，供奉兰若寺往生牌位，年年祭祀，不敢或忘……我们……我们甚至秘密收养了不少战争孤儿，教他们读书识字，引导他们向善，只求能稍稍减轻心中罪孽万……”

他话语未尽，已是泣不成声。

这两位在江南之地跺跺脚都能震三震的世家魁首，此刻如同做错了事的孩子，在慧觉面前，放下了所有的尊严与权势，只剩下最原始的忏悔。

原来，当年兰若寺惨案之后，林泊远和吴清源并非如陈望道般彻底麻木。

随着年岁增长，权势稳固，当年那场血腥屠杀的景象愈发清晰地折磨着他们的良心。

他们开始暗中调查当年事件的真相，才发现所谓的“藏匿前朝逆党”根本是子虚乌有的构陷，真正的目的乃是觊觎兰若寺数百年积累的寺产和香火钱。

巨大的悔恨吞噬着他们。

这些年来，他们一直试图弥补，并暗中寻找可能幸存下来的兰若寺僧侣，尤其是当年武艺最高、最有可能生还的武僧首领慧觉。

直到近日，裴昭雪等人介入江南绣娘失踪案，牵扯出《千佛朝宗图》和兰若寺旧事，风声传到他们耳中。

他们敏锐地察觉到这可能与慧觉有关，立刻不顾年迈体衰，日夜兼程赶来姑苏。

方才抵达陈府外，便听到里面打斗轰鸣与慧觉那充满悲愤的长嚎，心知不妙，立刻不顾一切冲了进来，恰好目睹了慧觉即将失控的一幕。

陈望道看着跪地忏悔的林、吴二人，又看了看状若疯魔的慧觉，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最终，也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喃喃道：“罪孽……都是罪孽啊……”

裴昭雪、裴昭明等人，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心中亦是震撼不已。

他们没想到，事情竟会发展到这一步。

当年参与惨案的凶手，竟然在三十年后，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在了苦主面前，进行着迟来的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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