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昭雪录 第412章 昭雪劝回头 法理可容情

“茶仙贴”事件如同巨石入水，激起的波澜迅速扩散。

官府方面压力巨大，一方面要维持秩序，防止恐慌蔓延，另一方面也对这公然挑衅法纪的行为极为震怒，已加派人手搜寻岩叟踪迹，并严密“保护”胡永年的宅邸。

然而，裴昭雪深知，以岩叟对武夷山的熟悉和其神出鬼没的本事，官府的搜捕恐怕难以奏效。

更重要的是，她始终认为，岩叟其人，其情可悯，其行可诛，但或许……还未到完全不可挽回的地步。

他那深藏的悲痛与绝望，陆雪芽曾真切地感受过。

在仔细分析了形势后，裴昭雪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让陆雪芽通过一些只有老派茶人才知道的隐秘渠道，尝试向岩叟传递一个信息——她希望能在斗茶之前，与他再见一面，地点由他定，她只身前往。

这是一个冒险的举动，裴昭明和白砚舟都极力反对。

“昭雪，不可！岩叟现已陷入偏执疯狂，你独自前去，太危险了！”裴昭明眉头紧锁。

“是啊，昭雪，”白砚舟也忧心忡忡，“他现在视所有阻碍他‘审判’的人为敌，你此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裴昭雪却异常坚定：“正因为他已近疯狂，才更需要有人在他铸下无可挽回的大错前，尝试拉他一把。他并非天生的杀人魔，他只是……走投无路了。我想再试一试，以理动之，以情晓之。”

最终，在她的坚持下，消息还是传递了出去。令人意外的是，岩叟竟然同意了。

次日黄昏，在距离“忘归崖”不远的一处僻静竹林里，裴昭雪如约而至。

夕阳的余晖透过竹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岩叟依旧那副野人般的打扮，站在竹林深处，仿佛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

“裴司直，你很有胆色。”

岩叟的声音沙哑，听不出情绪，“独自前来，不怕我在此地了结了你，免得你碍事？”

裴昭雪镇定自若，缓缓走近，在离他三丈远处站定：“大师若要杀我，在深谷茅屋便有无数机会。您邀我前来，想必也不是为了听我说遗言。”

岩叟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裴昭雪深吸一口气，开门见山：“大师，我今日前来，并非以官府身份，而是以一个……希望能避免更多无谓流血之人的身份。我恳请您，收回战书，放弃这场生死斗茶。”

“放弃？”岩叟仿佛听到了最可笑的话，“箭已离弦，如何收回？胡永年必须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代价自然要付！”

裴昭雪语气坚定，“但应由朝廷法度来裁定！大师，您可知您如今所为，与胡永年等人当初的行径，在践踏律法这一点上，有何本质区别？您以暴制暴，用私刑处决，即便杀了胡永年，您守护的‘茶道’就真的纯净了吗？这武夷山的乱局，就能因此而解了吗？不会！只会留下更多的仇恨与恐惧，让这潭水更加浑浊！”

她目光灼灼，试图穿透岩叟眼中那层偏执的硬壳：“法理或许有时会迟到，但绝不会永远缺席！您手中的证据，您所知的真相，交予我们，由朝廷明正典刑，一样可以还武夷山一个公道！一样可以让胡永年罪有应得！何必非要赔上您自己，让这百年守山人的传承，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终结？”

她的言辞恳切，试图在岩叟那已被仇恨填满的心中，撬开一丝缝隙，引入法理与情理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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