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豪小山 第11章 倒数的温暖与逼近的冰点

冰冷的泥泞像无数针尖，刺穿着林小山的皮肤。每一次试图移动身体，左臂和背后那些嵌入血肉的冰冷金属碎片都发出恶毒的抗议，如同锈蚀的齿轮在他体内研磨。他瘫在废弃排洪渠冰冷的水泥护坡墙下，视野被失血的眩晕和沉重的黑暗分割成碎片。脱下那件如同浸透毒血裹尸布的蓝棉袄几乎耗尽了最后的力气，破烂布条无声地委顿在漆黑发亮的泥水中，裹着两个沉甸甸的、不祥的造物——灰白石蛋和冰冷黑片，它们粘着污泥，嵌合的缝隙间微弱的暗蓝丝光如同濒死蠕虫的残喘。

冷。刺入骨髓的冷意比伤痛更致命地扼住他的咽喉。身体的温度正被身下这片毫无怜悯的冻土迅速抽走。他哆嗦着，牙齿咯咯作响，不受控制。手指摸索着伸向腰后裤袋里那个破烂的油纸小包，指尖最先触碰到的，是刺骨的冰凉和粘稠——从小袋裂缝中渗出的、那浓稠如活物的铁腥液体！它正紧贴着他的皮肤！

小山猛地一缩手，剧烈的颤抖牵动伤口，剧痛让他眼前又是一黑。不行……得包扎……不然光是失血和失温就……

念头像风中残烛般摇曳着。他艰难地翻找着身上仅存的干燥部分——裤管内侧？试图撕下一点布条。

就在这时。

指尖无意中划过了那个掉在污泥和破棉袄之间的石蛋平板组合体。

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

温热感？！

如同冰冷的死尸下突然传来微弱心跳！

小山冻僵的思维瞬间停滞！他难以置信地感受着指尖传来的那点异样——与周围刺骨的冰寒截然不同！一股暖流，极其微弱，如同在绝对零度边缘努力挣扎的星火，正从那灰白石蛋的表面散发出来！更确切地说，是从石蛋内部，透过那冰冷坚硬的、粘满污泥的表面，顽强地辐射出来！

这不合常理！这东西刚从冰泥里捞出来！自己刚才还确认过它是死的！

但这微弱却切实存在的热度……如同绝境中突然递到唇边的半杯温水！带着虚幻却无法拒绝的诱惑！

小山的心脏在冰封的腔子里狂跳起来！几乎带着一种濒死者的贪婪，他猛地伸手，不顾那石蛋和平板表面粘腻冰冷的污泥，颤抖着手指，狠狠按在了那股唯一能感觉到的温热源——那枚镶嵌在平板表面的灰白石蛋上！

指尖死死扣住！接触点仿佛是他此刻全部生命力凝聚的尖端！

嗡————！！！

几乎是手指接触到石蛋核心的同一刹那！

之前那声微弱艰涩的摩擦音被瞬间放大！化为一声低沉却穿透灵魂的……冰冷嗡鸣！如同尘封千年的引擎核心在濒临彻底冻结前的最后一搏！一股微弱但清晰的震动！顺着指尖、手臂，瞬间席卷他早已冻僵麻木的躯体！像一股微弱的电流，强行刺激着他僵硬的神经和近乎停滞的血液循环！

小山浑身剧烈一震！牙齿打架的声音停了一瞬！一股比刚才微弱辐射强烈数倍的热流！骤然从石蛋深处爆发出来！

不是辐射！是传导！

那股温热不再是温和的散发！更像是一股被强行导出的……液体热流？！带着一种极其纯粹的、如同被提纯到极致的能量质感！顺着他的指尖，汹涌地、狂暴地灌注进他冰冷痉挛的血管！瞬间冲入他濒临冻结的核心！

“呃——！”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极度疼痛和骤然舒缓双重性质的闷哼从他喉咙里挤出！这热流来得太猛！仿佛无数细小的滚烫钢针强行撑开他淤塞冻僵的细小血管！剧痛！但与失温的僵死相比，这痛楚中蕴藏的却是活命的生机！

身体深处凝滞的寒意被这强横的灌入强行撕裂！一股久违的温热酥麻感从四肢百骸深处猛然炸开！仿佛被扔进熔炉冰水里反复淬炼！那包裹着全身、几乎将他拖入永恒长眠的冰冷外壳，竟被这突如其来的、如同救赎般的灼热强行炸开一道裂缝！

轰！

石蛋平板组合体猛地爆发出远超之前的强烈震动！在肮脏的污泥中跳了一下！与此同时——

嗤——！

一道诡异的、深蓝色的光！

不再是丝线！而是如同粘稠冰液的、如同具有实质般的蓝色光流！从石蛋与平板那复杂的嵌合缝隙里，顺着那些发丝般的暗蓝金属线纹路，猛然向外喷涌了一瞬！蓝光所到之处，沾染的污泥和冰晶瞬间蒸腾起细密的蓝色气泡，发出极其短促的、如同强酸腐蚀的细微“滋滋”声！

但这蓝光喷涌仅仅持续了不到半秒！

紧接着——

一面极其简陋、完全由冰冷的冰蓝色像素点构成、边缘还不断爆裂扭曲着小火花静电符号的！半透明光屏！如同故障的电子幽灵！艰难地、颤抖着悬浮在平板表面！一闪即逝！几乎看不清内容！只在其短暂闪现的最后零点一秒，小山在剧烈震动的视野余光中，似乎捕捉到光屏中央一个疯狂跳动倒数的……血红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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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跳动的数字！仅仅三个数字的闪烁！光屏瞬间熄灭！平板表面残余的深蓝光流也如同被强力吸走般瞬间倒灌回嵌合缝隙深处！一切炫目的异象在刹那间终结！

如同回光返照！

然而！那股被强行灌注进体内的、救命的温暖洪流并未完全消失！它仍在流淌！虽然强度在光屏熄灭的瞬间大幅衰减，却依然如涓涓细流，顽强地支撑着林小山残存的生命火苗！为他驱散那致命的冰寒！

小山僵硬地半张着嘴，冰冷的寒风灌入口腔，吹散了之前那惊鸿一瞥的血红数字带来的幻视感。是幻觉？不！身体的反应无比真实！那种从僵死中被强行拉回边缘的感觉刻骨铭心！那热量是货真价实的！那平板的异常启动……如同将死之蛇最后一咬的毒液！

但这热量在消退！就像光屏上那疯狂跳动的倒数！能量正在耗尽！

得走……必须趁现在……离开！离开K先生和那些人的视野！离开这排洪渠……找个能藏起来的地方……

求生的意志在回涌的温热刺激下重新占据高地！他挣扎着想撑起身体。

就在这时——

簌……簌……

一种极其极其微弱、节奏规律得不像自然的摩擦声。不是老鼠爬行，也不是风刮过枯枝。更像是……坚硬的靴底尖端，极为谨慎且轻微地……点在结了薄冰的……某种脆硬物体表面？！

声音来源于……这片排洪渠斜后方那片更为荒芜、积了厚厚脏雪、散落着巨大废弃塑料管道和工业废料的斜坡方向！

很近！

小山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倒流！刚被驱散少许的冰冷直冲天灵盖！刚刚支撑起几厘米的身体猛地僵住！动作凝固！连呼吸都死死屏住！心脏在温热支撑下刚刚恢复一点活力的跳动骤然疯狂加速！撞击着肋骨如同疯狂的战鼓！

被……跟踪了？！什么时候？！

他强迫自己极其极其缓慢地、如同慢动作一般，转动被冷汗和污泥糊住、此刻因极度紧张而几乎睁裂的眼球。颈部的筋骨发出僵硬的“咔”声。

他看到了。

隔着几丛低矮、同样挂满污雪的带刺枯树丛缝隙，在几根巨大扭曲的废弃灰色塑料管道堆积形成的阴影夹缝里……雪地上……

一只靴子。

一只包裹着黑色特种纤维复合材料、表面沾染着与肮脏雪地格格不入的、极其专业的深色抗反光雪地迷彩、如同融入环境的幽灵般……崭新、坚硬、无声……

只有靴尖前端三分之一，极其谨慎地……压在靠近坡顶边缘一片薄脆的、结了冰凌的厚塑料板边缘！

踩点！试探！如同狩猎的毒蛇吐出信子！靴尖稳定而冰冷！没有丝毫犹豫！靴面边缘的雪地迷彩涂层在微弱天光下，甚至反射出一种冰冷科技感的微弱幽蓝！

它停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锁定的完成。

一股比排洪渠护坡水泥墙还要冰冷千百倍的寒意，如同实质化的死亡之镰，瞬间斩碎了刚刚获得的微弱暖意，彻骨森寒地劈入了小山的每一寸骨髓！

来了！

就在坡上！

冰冷的靴尖，如同死神的点指，已无声抵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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