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李艳带着满满的收获与沉淀回到西南医院,凭借过硬的专业能力和国际视野,很快被委以生殖中心科主任的重任。工作愈发繁忙,门诊、手术、科研、带教,日程表挤得满满当当。又一个寻常的晚饭时间,一家人在父母家团聚,桌上的红烧鱼冒着热气,母亲不停地给李艳夹菜:“多吃点,瞧你这阵子累的,下巴都尖了。”
李艳扒拉着饭,似乎在酝酿什么。终于,她放下碗,目光扫过父母、妹妹,最后落在安静吃饭的儿子昊昊身上,声音清晰而平静:“爸,妈,二妹,有件事跟你们说下。咱们医院这次的援藏任务,是去日咯则,可能过几天我就要去西藏了。”
饭桌上瞬间落针可闻。李道明夹到半空的青菜停住了,他缓缓把筷子搁在碗上,发出轻微的“嗒”一声,眉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眼神里全是难以置信和担忧:“西藏?日咯则?那地方海拔高,气温低!气候、条件,都很艰苦,你能适应吗?你刚回来安稳了两年,脚跟还没焐热乎,又要往那么苦的地方跑?你身体底子再好,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母亲手里的汤勺“哐当”一声掉回汤碗里,溅起几点汤汁。她顾不得擦,一把抓住李艳的手腕,声音都急得变了调:“怎么去西藏?我听人说了,那边缺氧厉害,好多内地人去都受不了,头痛睡不着觉,还有那什么肺水肿,吓死个人!你一个人跑那么远,万一有个头疼脑热,谁照顾你?昊昊怎么办?他才多大!”
昊昊也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看着妈妈,小脸上有些困惑。
李艳反手握住母亲颤抖的手,又看向父亲,语气沉稳有力,像经过深思熟虑的磐石:“爸,妈,你们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医院做过严格的体检和培训。因为那边条件相对艰苦,医疗资源,特别是生殖健康方面的专业支持比较薄弱,才需要人去支援。我是军医,也算是这个领域的专家,学了这么多年,医院派我去援藏,所以我就同意了!能去一线,实实在在地帮当地的女同胞们解决点问题,我觉得值,心里踏实。”
她转向妹妹,眼神温和而坚定:“昊昊现在上小学了,懂事不少。爸身体这两年也挺硬朗,二没你也离得近,经常回来看看,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就两年,时间看起来长,但一忙起来,很快就过去了。”
一直静静聆听的李玉容,这时盛了满满一碗鸡汤放到姐姐面前,清澈的眼眸里映着敬佩和掩饰不住的关切:“姐,说真的,我佩服你。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股劲儿和这份心。想去,就去吧。”她顿了顿,轻声问,“那……姐夫那边?他……支持你去吗?”
李艳接过汤碗,温暖的热气氤氲上来,她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有理解也有坦然:“支持的。我们谈过了。他明白的,我是军人,他明白‘任务’两个字的分量。他是担心,但更多的是理解。他说,家里有他,让我安心。”
“可是昊昊……”母亲的眼圈红了,看向外孙。
李艳把儿子揽到身边,柔声问:“昊昊,妈妈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工作一段时间,那里有很漂亮的雪山和湖泊,但妈妈不能每天回家。你能像个小男子汉一样,替妈妈照顾好外公外婆,好好学习吗?”
昊昊依偎在妈妈怀里,想了想,仰起脸问:“像爸爸有时候去外地工作那样吗?”
“对,就像爸爸去工作一样。是重要的工作。”
昊昊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出乎意料地,他没有哭闹,反而挺了挺还稚嫩的小胸脯,语气努力显得很成熟:“妈妈你去吧。我会想你的,我保证按时完成作业,听外公外婆和爸爸的话。不过……”他眨眨眼,露出一丝孩子气的期待,“你要拍好多好多雪山的照片给我看!还有牦牛!”
孩子的话冲淡了些许离愁。李艳用力抱了抱儿子,红着眼圈在他额头亲了又亲:“好,妈妈一定拍很多很多照片,录视频给你看。”
进藏前夜,李艳在儿子的小床边坐了许久,低声细语地嘱咐着各种小事。昊昊撑着眼皮,一遍遍问:“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妈妈,那里晚上能看到很多星星吗?”
出发那天,天气晴好。李道明用力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照顾好自己,常打电话,别报喜不报忧!”母亲则一遍遍整理李艳并不凌乱的衣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没掉下来。李玉容只说了句:“姐,保重。”
孙致远站在一旁,提着行李箱箱,沉稳地对岳父岳母说:“爸,妈,放心,到那边安顿好她会第一时间联系。家里有我。”然后他看向妻子,眼神交织着不舍、支持与骄傲,“走吧。”
昊昊最后冲上来,紧紧抱住妈妈的腿,又把脸埋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时,眼睛亮晶晶的,大声说:“妈妈,我等你回来!要拍雪山!”
李艳逐一拥抱了父母,最后紧紧搂了搂儿子,然后决然转身,坐上了孙致远的车。她的背影挺直,步伐坚定,那份属于医者的责任与军人的担当,以及她个人对生命价值的追求,融汇成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她走向那片更高、更远、更需要她的雪域苍穹。她知道,身后那交织着唠叨、泪水、微笑和无限牵挂的目光,是她最温暖的铠甲,也是她无论飞得多高、走得多远,都必定要归航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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