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物副作用不轻,先是梦魇,后是反胃。
姜然序又得去盥洗台前吐一遭,他很尽力地耸动了脊背,但也只是干呕,什么都没能吐出来。
胃里仿佛打了死结,拧着发痛,噩梦中的血腥气息就在胃里结成了顽固的块状物。
姜然序隐约感觉有人在抚摸他的脊背,动作极轻。
他有些恍惚地望向来者,视线里先出现对方递来的水杯,水面冒着几缕细细的热气。
孟惟深竟然还在。
姜然序漱过口,愣愣道:“你还没走吗?”
孟惟深也愣愣道:“你才睡了不到一个小时,我刚刚在等便利店外卖。”
客厅里多出两盒感冒药冲剂,一排黄桃罐头,和插上充电头的暖水袋。
第15章笨者上钩
前些年,姜然序刚换工作,孟惟深就找他拔掉了第二颗智齿。
预约拆线那天,孟惟深又加班到很晚,门诊楼都已经歇业。
姜然序靠论文打发一段时间,到夜里八点多,走廊外终于响起孟惟深急促的脚步声。
“抱歉抱歉,产品经理临时拉我们开会,会上又吵起来了,吵到现在才结束。”
孟惟深卸下肩包,却没敢落座,手背局促地搓着衣摆,“我看前台都已经走光了,今天会不会太晚了,还可以拆线吗?”
废话,你也知道晚?天天加那傻吊班,工资没花完就先猝死了。
姜然序在心底骂。
但谭主任教诲过他,从公立跳私立,工作思路也要随之转变,把服务意识树立起来。
最重要的就是对患者保持绝对的耐心,耐心到让患者产生微妙的愧疚感,对方的钱包就能任你摆布了。
所以他颇为耐心地换了双塑胶手套,示意孟惟深躺上牙椅。
倪姐下班前已经给牙椅贴好了一次性膜,器械也都做了消毒处理,就等最后一位患者来就诊了。
“没关系。
拆线而已,都不需要打麻药,不会耽误太久。”
谭主任的招数果然有效。
孟惟深连忙躺上牙椅,一副任他宰割的样子。
在他拧开无影灯的瞬间,诊室的顶灯忽而噼啪闪烁数次,继而彻底熄灭。
冷风机的响动也随之消失。
房间仿佛罩上了厚实的布套,一切都坠入寂静的黑暗。
姜然序刚拿起拆线用的剪刀,没敢随意动弹。
待眼睛适应黑暗,能摸清楚大致轮廓了,才将锐器收回托盘里。
孟惟深半撑起身体,睁眼看向他,瞳仁在黑暗里微微发亮。
他认为有必要安抚一下患者的情绪:“也许谁不小心误触了走廊里的开关。
等等吧,应该很快就会来电。”
“连前台都已经下班了,我来的时候就没见着第二个人。
除非是鬼在按开关,但你们口腔门诊也没死过人吧。”
孟惟深看起来像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聊起鬼神也丝毫不怯,“大概率是电箱跳闸,我们公司前段时间也跳过一次,空调供电压力太大导致的。
我去看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