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老诸葛的说法,他当时方言口音很重,为了少给同学们添麻烦,才装哑巴不讲话。
而文慧竞选上宣传委员,负责为建校八十周年排练话剧节目,发觉他在人前张不开嘴,便整天揪着他补习普通话。
两位就此相知相爱。
直到毕业前夕,诸葛的爷爷患上重病,他父母特意杀来帝都,以圆老人家一桩心愿为由,催促两人尽快结婚。
可文慧想要继续深造,还没做好结婚生子的打算。
两人遗憾分手。
老诸葛号称自己也是被逼无奈,之后才与某同乡女子光速相亲结婚。
婚后夫妻感情自然不算和睦。
前些年妻子陪女儿出国读高中,夫妻俩就已长期两地分居,去年刚办完离婚手续。
又听说文慧当年一路硕博连读,回母校任教后终身未婚,惭愧之际,动了再续旧缘的心思。
至于诸葛自诩的情深到底几成真几成假,文慧究竟是因何种原因才选择独身,孟惟深都没兴趣探究,他只想顺利完成红娘任务。
他抵达诸葛总指定的金店,第一反应是:老头前妻跟他离婚肯定是因为他太抠门了。
诸葛总在他们公司的评级起码到了P11。
就这个段位的收入水平,送珠宝怎么着也应该宝格丽起步吧,怎么会给野鸡金店贡献消费额呢?
面前的商场应当建于二十一世纪初,明明抢占了二环附近的繁华地段,墙面却呈现出半旧不新的灰败感,仿佛常年操办体力活的指甲,缝隙里总要藏污纳垢。
乍一看,孟惟深还以为自己从帝都穿越回了老家。
污秽的气味令秦始皇分外躁动。
小狗在他脚边伏下身体,发出阵阵嘶吼。
孟惟深拽紧狗绳,从侧门进入商场。
头顶的日光灯半死不活地闪烁着,他抬头望去,只见二到六层店面统统挂上了沉重的锁链,一派末日之景。
他脚下的负一层倒异常繁荣,挤满狭窄的外卖店铺,没规划堂食区域,蓝黄色外卖骑手匆匆穿行而过。
如他经理所言,果然有人在扶梯旁等他。
学生模样的男孩游戏打得正酣,直到秦始皇吠叫起来,才赶忙举起手,冲孟惟深无辜地笑了。
随男孩的指引,孟惟深抵达负一层,来到炸鸡店和卤肉饭店夹缝中的金店。
店里只坐着一名胖胖的中年女人,窝在陈放金饰的柜台旁,架着手机外放直播带货,口中刚塞入一颗色素丸子。
空气里拥堵着麻辣烫的香精味,孟惟深憋住气:“我来拿诸葛先生的定制。
应该还差一笔三万元的尾款,我现在支付。”
引路的男孩叫了声“老妈”
女人总算慢吞吞地站起身,还没舍得关掉视频。
她用连衣裙边擦了擦手,从展示柜中掏出一只金手镯,塞入黑盒子,再套上黑色纸袋,就当打包完毕,甩给他。
孟惟深拎起轻飘飘的纸袋,心下越发不踏实,“这是真金吗,不会有假?”
女人审视着他,嚷起来:“你跟诸葛什么关系啊,到底谁叫你来的,真假都搞不清楚你还来干什么?”
“这类饰品应该要有贵金属鉴证书,也一并给我吧。”
“认字吗,看见告示了吗?假的你就拿来退,假一罚十!”
女人探出半边身子,指向店外张贴的A4纸告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