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我知道了。
我先走了诸葛总。”
孟惟深适时告辞。
他拧开办公室的门锁,老头又在他身后补充道:
“当然了,我也相信你不会乱咬人,对不对?我还想跟你继续打羽毛球呢,你别做蠢事。”
——
等待,空落落的等待。
灾难总要到来,却不知道究竟在哪一天,或许就在明天。
唯一一件有着落的事,柯觅的跨部门面试通过了。
岗位有变,工位自然也要调走,前桌的位置再次空缺出来。
同样空缺的还有林哲思的办公室。
公司还没正式下达停岗处分,对方自行申请了小半个月的年假,再未出现在公司供人笑话。
第无数个凑工时的夜晚,孟惟深与满屏幕的代码为伴。
指针一步步迈向凌晨十二点,工位区的日光灯一片片灭下去,仿佛老者染上重病的眼睛,随年岁增长越来越瞎。
恍惚中,他觉得自己三年工作生涯好似一场幻梦。
在他的实习阶段,他曾畅想过自己如何解决旁人无法攻克的技术难题,在四十岁前顺利晋升技术总监。
但他从没想到,离得最近的一次晋升机会来自于他会打羽毛球。
在他认清自己的渺小之后,他也曾担忧过公司业务萎缩,为了降本增效将他扫地出门。
但他也没想到,他的失业危机来自于无中生有的职务**行为。
又或者,他前二十多年的人生也是一场幻梦。
象牙塔中播撒的德智体美劳种子都化作空谈,成年人的世界贯彻着荒诞而残忍的丛林法则。
谁若无法适应这一法则,谁就要失意、潦倒、痛苦。
孟惟深痛恨丛林法则。
可他已踩上暗中布置的捕兽夹,假如他继续忍让,就只能在原处被动等死。
煎熬的滋味要把他逼疯了。
不知何时,林哲思办公室的灯光悄然亮起来。
孟惟深擅自闯入,没有礼貌敲门。
“Zeus,别做无用功了。
你曾经这样牺牲你的下属Gavin,现在诸葛总也打算这样牺牲你。
你死定了。”
林哲思吓一跳,怀中的纸箱咣当砸落在地。
愣了片刻,才冲他怒吼:“你脑子有病吧,不会敲门吗?”
孟惟深仍倚在门框边,紧盯着对方弓下去的背影。
林哲思越发不自在,屡次想拾起一只马克杯,又屡次失手。
“你们手脚不干净,被推出去背锅也纯属活该。”
孟惟深说,“那我呢,我哪里招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