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缭绕的白沙湾,渔寮内气氛凝重。油灯昏黄,映照着桌上那块散发着柔和青白微光的合并玉器——夜明玉圭与李垣的玉佩严丝合缝地嵌合在一起,仿佛它们本就为一体。光芒虽不刺眼,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驱散了屋内的湿冷与晦暗,也让围在桌边的铁毅、雷和夜枭感到精神一振,连水下激战留下的些许阴寒与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然而,铁毅的脸色却比晨雾还要沉郁。他仔细检查着合并玉器,手指轻轻抚过玉圭上那道新添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裂痕,以及玉佩上原本就存在的、似乎更加清晰的旧裂纹。合并后的星辉之力虽然比单独一块时要强大、稳定一些,但其内部却像一锅将沸未沸的水,能量流转间带着细微的滞涩与不谐,仿佛两股同源却历经不同岁月、遭受不同创伤的力量,在强行融合后并未真正融为一体,只是在彼此支撑着,维持着一个脆弱的平衡。
“能量反应比预想的强,但……不稳定。”铁毅低声道,声音在寂静的渔寮内格外清晰,“像是两块破损的镜子勉强拼在一起,虽然能映出影像,但裂痕依旧,随时可能再次碎裂。而且,我能感觉到,它们的本源都有损耗,玉圭之前似乎被某种污秽力量侵蚀过,虽然被星辉之力净化了大半,但残留的‘伤痕’还在。玉佩就更不用说了,之前燃烧过度,近乎枯竭。”
雷回想起水下那灰白身影的恐怖气息和“门之钥”碎片的暗芒,心有余悸:“归寂教廷的人带着完整的钥匙碎片,显然是冲着玉圭来的,想污染或者夺取它。玉圭爆发抵抗,又与我们这块残破玉佩强行融合,消耗恐怕极大。铁爷,这东西……还能用吗?”
“用?”夜枭皱眉,“我们原先指望用它做‘钥匙’,引动星桥,唤醒李垣。但现在它自身难保,如何做钥匙?强行使用,会不会适得其反,甚至毁了它,也害了李兄弟?”
这正是铁毅最担心的问题。他们千辛万苦,几乎搭上性命,终于找到了另一块“星辉碎片”,却是这样一个状态。唤醒李垣的希望似乎近在眼前,却又仿佛隔着一层脆弱的琉璃,一触即碎。
“不管怎样,东西必须带回去。”铁毅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留在这里,只会成为归寂教廷甚至东厂的目标。带回曦光台,或许明镜长老、阿亮他们能有办法稳定或修复它,至少能研究出安全使用的方法。此地不宜久留,刚才水下动静不小,归寂教廷的人虽然退了,但难保不会卷土重来,东厂和其他闻到腥味的势力也可能很快赶到。”
他快速安排:“夜枭,你立刻去通知涂老汉,就说我们有急事,马上离开,余下的船钱和租金不用找了,让他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们。雷,检查船只和物资,做好立刻启航的准备。这东西……”他看着桌上的合并玉器,“需要用特殊的方法隔绝气息,不能让它就这么亮着招摇过市。”
他们携带了阿亮特制的、用多层铅锡合金夹着符纸的隔绝囊。铁毅小心翼翼地将合并玉器放入囊中,扣紧封口。青白色的微光立刻被阻隔,囊体只是微微有些发温,并无异状。
就在他们收拾停当,准备将最后一点痕迹也清理掉时,渔寮外传来了涂老汉有些惊慌的声音:“铁……铁东家!外面……外面湖上来了好些船!打着官旗!朝这边来了!”
三人心中一凛。来得这么快!
铁毅快步走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只见晨雾渐散的湖面上,果然出现了四五条快船,船头插着旗号,隐约可见“锦衣卫”、“东厂”的字样!船只正朝着白沙湾这个方向快速驶来!
“不是东厂就是锦衣卫,或者两者都有。”夜枭脸色难看,“是刚才的动静引来的?还是他们原本就在附近监视,听到了风声?”
“都有可能。”铁毅当机立断,“不能从水路走了!他们肯定会封锁附近水域。从陆路!弃船,带上必要的东西,立刻进山!”
白沙湾背靠一片丘陵山地,虽然不算险峻,但林木茂密,沟壑纵横,易于隐蔽。这是他们之前就留意过的退路。
三人迅速行动。只带上武器、干粮、水囊、银钱和装有合并玉器的隔绝囊,其他笨重物品一律舍弃。铁毅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临时栖身的小渔寮,对惊慌的涂老汉沉声道:“老伯,对不住了,连累你了。若官差问起,你就说我们是来历不明的商人,昨日已自行离去,不知去向。这些银子你拿着,找个地方避避风头。”他将一锭不小的银子塞给涂老汉,不待他反应,便与雷、夜枭迅速冲出渔寮,一头扎进了屋后茂密的树林中。
几乎在他们身影消失的同时,官船已经靠岸,一队如狼似虎的番子、锦衣卫冲了下来,迅速包围了渔寮和小码头……
山林之中,三人凭借着过人的身手和对地形的快速判断,急速向深处穿行。身后隐约传来呵斥声和犬吠——对方竟然带了猎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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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时空锻炉请大家收藏:()时空锻炉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分开走!目标太大!”铁毅低喝,“夜枭,你往东,制造痕迹引开他们!雷,你带着东西往北,迂回绕向湖口县方向,我们在之前看过的‘老君崖’山洞汇合!如果三日后未到,各自设法返回京城报信!”
“铁爷,你……”
“我往西,吸引注意力。快!”铁毅不容分说,将隔绝囊塞给雷,自己则折向另一条小路,故意弄出较大的声响,还扔下了一块从衣服上撕下的布条。
雷和夜枭知道情况紧急,不再犹豫,各自按照指令,迅速消失在林木之中。
追兵果然被铁毅制造的动静吸引,犬吠声和呼喝声大部分追向了西边。铁毅利用地形和树木的掩护,时而加速,时而隐匿,与追兵在山林中展开了周旋。他不敢恋战,只求尽可能拖延时间,为雷和夜枭创造脱身机会。
这场山林追逐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铁毅身手矫健,经验丰富,数次险险避开合围,但追兵人数众多,且显然受过山林追踪训练,更有猎犬指引,始终如跗骨之蛆。他的体力在急速消耗,手臂和脸颊也被树枝划出了数道血口。
就在他以为难以摆脱,准备冒险反击制造更大混乱时,前方山势陡然一变,出现了一道深涧,涧水奔腾,对面是更加陡峭的崖壁。
后有追兵,前有绝路!
铁毅目光快速扫过,发现深涧上方不远处,有一道天然形成的石梁,极窄,且长满湿滑的青苔。这是唯一的生路!
他毫不犹豫,冲向石梁。身后追兵的呼喝声和弓弦拉动声已然迫近!
箭矢破空之声响起!铁毅俯身急冲,几支箭矢擦着他的后背射入草丛。他踏上石梁,湿滑异常,脚下几乎打滑,连忙稳住重心,施展轻身功夫,快步向对岸冲去。
石梁仅容一人通过,且中部微微下凹,下方就是轰鸣的涧水。追兵赶到涧边,眼见铁毅已过中段,为首的一名东厂档头厉声下令:“放箭!射死他!”
更多的箭矢攒射而来!铁毅在狭窄湿滑的石梁上左躲右闪,险象环生。一支箭擦着他的小腿飞过,带起一溜血花。他闷哼一声,脚下却不停,终于冲到了对岸!
回头看去,几名身手较好的追兵试图踏上石梁追击,但那石梁实在湿滑险峻,一人脚下打滑,惊呼着跌入深涧,惨叫声瞬间被水声吞没。其余人顿时迟疑,不敢再追。
东厂档头气得脸色铁青,却也无计可施,只能隔涧怒骂,命令手下绕路。
铁毅不敢停留,捂住腿上的伤口,咬牙继续向山林深处遁去。他知道,危机远未解除,对方肯定会派人绕路包抄,必须尽快与雷和夜枭汇合,离开这片区域。
依靠着顽强的意志和野外生存能力,铁毅在山林中又潜行了大半日,终于在天黑前,找到了位于另一处偏僻山坳的“老君崖”山洞。洞内,雷和夜枭早已焦急等候,见他满身伤痕、步履蹒跚地出现,又惊又喜,连忙上前搀扶,处理伤口。
“东西呢?”铁毅喘息着问。
“在,完好无损。”雷将隔绝囊取出,递给铁毅。囊体微温,并无异常。
“好。”铁毅松了口气,靠在岩壁上,“追兵暂时被甩开了,但他们肯定会扩大搜索范围。这里不能久留,我们连夜赶路,绕开大路和城镇,走山林小径,尽快北上,返回京畿。”
夜枭检查了铁毅的伤势,主要是皮肉伤和体力透支,所幸未伤筋骨。他简单包扎后,三人吃了些干粮,稍事休息,便在夜幕的掩护下,再次踏上艰险的归途。
归途漫漫,危机四伏。但比起来时,他们怀中多了一块关系着希望与秘密的合并玉器,也带回了归寂教廷再次现身的警讯。
残圭虽损,星辉犹存。只是这归途之上,除了官府的追捕、归寂教廷的威胁,是否还有其他未知的眼睛,在注视着这支携宝潜行的小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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