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锻炉 第4章 道长的警示

狼狈不堪的五人互相搀扶着，循着记忆中的路径，艰难地折返“漱玉谷”。来时花了小半日的路程，归时因伤疲交加，直走到日上三竿，方才望见那清幽山谷的轮廓。

谷口雾气缭绕，与山外仿佛是两个世界。但铁毅敏锐地察觉到，谷内的气息似乎与离开时有些不同——少了几分恬淡宁静，多了些许凝重肃杀。

他们刚踏入谷口，一道青影便如鬼魅般出现在前方竹林小径上，正是玄尘道人。道人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背负古剑，但此刻面色沉凝，眼神锐利如电，扫过铁毅五人，尤其在看到他们身上血迹、感受到那紊乱的气息和隐隐的污秽能量残留时，眉头深深蹙起。

“看来，你们在‘隐鳞峡’的经历，并不顺利。”玄尘道人声音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更糟的是，你们带回了不该带回的东西。”

他目光如炬，落在阿亮手中紧握的、光芒内敛的合并玉器上，又似穿透了他们身体，看到了他们沾染的、来自“归墟之引”和崩溃“灵枢之眼”的混乱气息。

“道长……”铁毅强忍着伤痛，拱手欲言。

“不必多说，随我来。”玄尘道人打断他，转身便向谷内茅屋走去，步履比往日快了许多。

茅屋内，气氛更加凝重。玄尘道人示意五人坐下（铁毅几乎是被雷和夜枭架着坐下的），自己则走到墙边，取下那幅烟云山水图。图后竟是一个小小的壁龛，龛中供着一枚拳头大小、非金非玉、通体流转着混沌气流的奇异晶石。

道人掐诀念咒，指尖点在晶石上。晶石光芒微闪，一股无形的、温和却浩瀚的波动扩散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茅屋。屋内残留的、来自归寂教廷的污秽气息和“灵枢之眼”崩溃带来的混乱地脉波动，如同被清水洗涤般，迅速消散。铁毅等人也感觉精神一振，伤势带来的滞涩与烦恶感减轻了不少。

“此乃‘混沌胎石’一丝投影所化的‘净尘珠’，可净化方圆百尺内的外道污秽与地脉杂气。”玄尘道人解释了一句，这才转身看向铁毅，“现在，说吧。‘灵枢之眼’内，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归墟教’的妖人，又做了什么？”

铁毅不再隐瞒，忍着伤痛，将潜入寒潭、进入水下洞窟、发现星辉遗殿与玉石平台、遭遇归寂教廷袭击、激活平台修复玉器、老者拼死破坏平台、最终玉器修复中断并抢出、以及洞穴疑似崩塌的过程，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雷、夜枭和阿亮在旁补充细节。

玄尘道人静静听着，面色越来越沉。当听到“归墟之引”碎片轰击平台、造成裂痕时，他眼中寒光一闪；听到玉器修复中断、众人带伤抢出时，他叹了口气；听到洞穴崩塌、地脉轰鸣时，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良久，玄尘道人才睁开眼，眼中是深深的惋惜与凝重。

“你们……闯下大祸了。”他声音低沉，“‘灵枢之眼’乃上古‘观星士’借助泰山地脉与天星之力，耗费无数心血所建，不仅是用以淬炼星辉、沟通星穹的节点，更是稳定一方山川灵机、调和阴阳的重要枢纽。那‘归墟教’妖人以‘寂灭石’碎片强行污秽破坏，已是大罪。而你们激活平台，却又在修复关键时被中断，引发能量反冲与地脉紊乱，更是雪上加霜。如今‘隐鳞峡’地气失衡，虽未彻底崩塌，但其‘灵枢’之效，恐怕十不存一，甚至可能逐渐沦为死地，并影响方圆数百里的风水气运。”

铁毅等人心中沉重。他们虽知破坏严重，却没想到后果如此深远。

“晚辈等……只为救友，未曾想……”铁毅声音艰涩。

“贫道知你们本意非恶，且救友心切。”玄尘道人摆摆手，神色稍缓，“事已至此，追悔无益。你们能从那妖人手中抢出部分修复的星辉玉，已属不易。此玉……”他目光再次落在那合并玉器上，“修复约三四成，本源得补，裂痕稍愈，虽留有暗伤与不稳，但已非之前油尽灯枯之态。勉强……或可一用了。”

“道长的意思是……可以用它尝试唤醒我们的同伴了？”阿亮惊喜道。

“或许。”玄尘道人却泼了一盆冷水，“但绝非易事。你们同伴神魂之伤，乃本源枯竭与星辉反噬所致，寻常‘灵枢之眼’的温养之力，配合完整星钥，或可徐徐图之。如今‘灵枢之眼’已毁，此玉又非完好，贸然引动，风险极大。轻则玉碎人亡，重则可能引动其神魂深处与星辉的残存连接，引发不可预测的异变，甚至……惊动某些不该惊动的存在。”

“不该惊动的存在？”铁毅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

玄尘道人沉默片刻，似乎在斟酌该透露多少。“星辉之力，源自亘古星穹，奥妙无穷。‘观星士’一脉早已式微，但其遗留的契约、遗珍，乃至……某些沉睡的‘守望者’，或许并未完全消失。强行以残破之匙，唤醒与星辉深度绑定却濒临寂灭的神魂，就像在黑夜中点燃一支火把，不仅可能照亮你们想看到的路，也可能……吸引来黑暗中的其他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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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时空锻炉请大家收藏：()时空锻炉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这番话让众人脊背发凉。归寂教廷的威胁尚未解除，难道还有更古老、更未知的存在？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夜枭问道。

玄尘道人看向铁毅：“两条路。其一，最为稳妥但也最为渺茫：继续寻找其他可能存在的、完好的‘灵枢之眼’或类似圣地，以此残玉为引，寻求彻底修复，再行唤醒之法。但此类地点，可遇不可求，且经此一役，‘归墟教’必然更加警惕，甚至可能抢先一步。”

“其二呢？”

“其二，便是行险一搏。”玄尘道人目光灼灼，“以此残玉为基，寻找一处与你们同伴神魂有深刻渊源、或能最大限度稳定其神魂波动的地点，在特定的、能引动微弱星力的时辰（如下一次‘隐曜’接近时），尝试进行有限度的‘共鸣引导’。非强行唤醒，而是如同拨动琴弦，引发其神魂自身的‘回响’，若能激起一丝活性，便是成功，再图后续。此法对地点、时机、操作者要求极高，且依旧有玉石俱焚之险。”

铁毅沉吟。第一条路稳妥但希望渺茫，且时间不等人，李垣的沉眠不知能维持多久。第二条路虽险，却似乎更贴合他们目前的情况——玉器部分修复，有了“钥匙”的基础；他们对李垣和玉佩的了解最深；且他们别无选择。

“道长，若选第二条路，何处可称为‘与神魂有深刻渊源’之地？”铁毅问。

玄尘道人略一思索：“通常，是其出生地、常年居住地、或发生重大因果变故之地。你们同伴……据你们所言，似非常人，其来历或许非凡。贫道无法判断。不过，既与星辉遗宝深度绑定，或许……某些与‘观星士’遗迹或星辉力量曾强烈共鸣过的地方，也可尝试。比如……你们最初获得那半块玉佩的地方？或者，他陷入沉眠之地？”

最初获得玉佩的地方？那是李垣穿越而来时随身携带的，无从考证。陷入沉眠之地——雾隐山盆地！

铁毅眼中精光一闪。雾隐山！那里不仅是李垣为中断“门之钥”仪式而昏迷的地方，更是玉佩最初绽放力量、与“门之钥”对抗、并引来“观星塔”信使艾拉瑞尔之地！那里残留的星辉力量、虚空侵蚀的痕迹、以及可能存在的、与“观星塔”相关的微弱联系，或许正是玄尘道人口中的“深刻渊源”之地！

“多谢道长指点！”铁毅心中有了决断，“我们选第二条路。返回雾隐山，尝试引导！”

玄尘道人看着他眼中的决绝，知道劝阻无用，便点了点头：“既已决定，便速速离去。泰山经此一事，已成是非之地。‘归墟教’不会善罢甘休，此地官府与道门恐也会追查异动源头。贫道这‘漱玉谷’，也清净不了多久了。”

他走到桌边，取出一只小巧的玉瓶，递给铁毅：“此乃贫道炼制的‘九转还玉膏’，对外伤内损皆有奇效，虽不能根治你们被‘归墟’邪力侵蚀的暗伤，但可压制缓解，助你们恢复行动。记住，雾隐山路途遥远，你们身上带伤，又携重宝，务必小心。若遇‘观星塔’之人……”他顿了顿，“或许，他们才是真正能帮你们的人。”

铁毅接过玉瓶，再次深深一礼：“道长援手之恩，指点之德，晚辈等永世不忘。他日若有机会，必当厚报。道长也请务必保重！”

玄尘道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有些萧索。“去吧。星火之路，道阻且长。望你们……真能点亮那一线微光。”

铁毅五人不再耽搁，服下少许“九转还玉膏”，强撑着伤体，迅速离开了“漱玉谷”。

身后，青山幽谷依旧，却已物是人非。泰岳之行，他们得到了部分修复的玉器，却也背负了破坏灵枢的罪责与更深的警醒。前路回归起点——雾隐山，那里是噩梦的开始，如今，却成了希望可能重新点燃的地方。

只是，归途漫漫，强敌环伺，这缕由碎光重聚的微芒，能否真的穿透迷雾，照亮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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