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锻炉 第2章 祭品与守卫

诡异的血色月光笼罩石台，李垣在台上痛苦痉挛，口中溢血，眉心银痕中的暗红触目惊心。合并玉器在铁毅手中光芒明灭不定，与血光激烈对抗。而此刻，归寂教廷的强敌骤然现身，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骨杖教徒气机阴冷锁定，杀意凛然。

“保护李垣！结阵！”铁毅厉喝，强行压下因催动玉器对抗血月而翻腾的气血，将玉器塞回阿亮手中，“阿亮，想办法稳住李垣！其他人，迎敌！”

雷和夜枭早已蓄势待发，闻言立刻一左一右护在石台前方，刀剑出鞘，气势勃发。金石也拔出短刃，守在阿亮和李垣身侧。苍狼族长低吼一声，虽然伤势未愈，却也抽出沉重的骨斧，与仅存的两名氏族猎人站在外围，独眼中燃烧着面对宿敌的怒火与死战之意。

“负隅顽抗。”为首的骨杖教徒嗤笑一声，手中骨杖顶端的暗紫晶体光芒大盛，一股比之前任何归寂教徒都要浓郁、都要冰冷的灰白能量潮水般涌出，瞬间将整个石台区域笼罩！这能量不仅带有强烈的侵蚀与压制效果，更似乎与天空中那诡异的血色月光产生了某种共鸣，使得血光更加凝实，对星辉之力的压制也更强了。

“动手！除了那个‘容器’，其他人，格杀勿论！”骨杖教徒下令。

周围七八名灰衣精锐教徒齐声应和，身形晃动，如同鬼影般扑上！他们的动作比之前遭遇的那些更加迅捷诡异，配合也更加默契，灰白能量附着在兵刃上，带起道道惨白的轨迹。

“杀！”雷怒吼如雷，手中厚背砍山刀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迎向正面冲来的三名教徒。刀风呼啸，竟暂时将对方的灰白能量劈开一道缝隙。夜枭则如同暗夜中的毒蛇，身形飘忽，短刃专走偏锋，配合神出鬼没的暗器，牵制住另外两名。金石和苍狼族长等人也与剩下的教徒战成一团，兵器碰撞声、怒吼声、惨叫声瞬间响彻石台。

然而，敌人不仅实力更强，数量也占优，更兼有那骨杖教徒释放的领域压制和血色月光的诡异加持。甫一交手，铁毅这边便落入了下风。雷的刀势虽猛，但在灰白能量侵蚀下渐渐迟滞，身上很快添了几道伤口。夜枭也被逼得险象环生。金石和氏族猎人更是吃力，转眼间便有一名猎人被灰白骨刃刺穿胸膛，惨叫着倒下。

铁毅没有加入混战。他知道，真正的关键，在于那个骨杖教徒，在于头顶的血月，更在于石台上危在旦夕的李垣和苦苦支撑的阿亮。

阿亮一手紧握光芒紊乱的玉器，另一手按在李垣额头，额头上冷汗涔涔。他正拼尽全力，以自身微弱的精神力和对星辉的浅薄理解，试图安抚李垣体内暴走的混乱能量，并用玉器的星辉之力对抗那不断侵蚀而来的血月光华与灰白邪能。但这就像试图用一根细木棍去堵住崩溃的堤坝，收效甚微，且他自己也如同怒海中的小舟，随时可能被反噬吞没。

骨杖教徒似乎并不急于亲自下场，他好整以暇地拄着骨杖，欣赏着眼前的杀戮，目光更多地停留在李垣和阿亮手中的玉器上。“多么精纯的星辉遗泽……可惜，即将归于‘归墟’的怀抱。还有这个‘容器’，竟能同时容纳星辉与‘门之钥’的残留波动……真是完美的祭品。今夜，便以你们的消亡，庆祝‘血月之门’的开启吧！”

他抬起骨杖，指向天空那轮边缘暗红的明月，口中开始吟诵更加晦涩、更加邪异的咒文。随着他的吟诵，血月光华骤然强盛，如同实质的血浆般流淌下来，集中在石台上方，形成一个缓缓旋转的、令人作呕的血色漩涡！漩涡中心，对准了下方的李垣！

李垣的身体痉挛得更加厉害，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蠕动，眉心银痕中的暗红几乎要滴出血来！他体内的混乱能量被这血色漩涡强行引动、抽取，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的灵魂与生命都吸扯进去！

“不！”阿亮目眦欲裂，感觉手中的玉器光芒正在被那血色漩涡飞速削弱、污染！

铁毅知道不能再等了。他强忍着伤势和内息紊乱，身形猛地前冲，不是冲向骨杖教徒，而是冲向了石台边缘——那里，苍狼族长之前带领族人绘制的、祈求山神庇护的古老图腾与符文！

他不懂这些图腾的深意，但他能感觉到，这些用特殊材料绘制的图案中，凝聚着一股极其原始、极其坚韧的“守护”意念，与这片土地、与群山的气息隐隐相连。在星辉与归墟邪能之外，这或许是另一种可以借用的力量！

“族长！助我！”铁毅大吼一声，咬破指尖，将一滴蕴含着自身意志与内力的鲜血，滴在了图腾中心的一个奇异符号上！

苍狼族长正与一名灰衣教徒缠斗，闻声看来，瞬间明白了铁毅的意图。他眼中闪过决绝，拼着硬挨对方一刀，也猛地将手中骨斧重重顿在地上，用古老的氏族语嘶声咆哮：“以血为引，以魂为契！沉睡的群山之灵啊！守护您的子民！驱逐污秽！”

仿佛响应了他的呼唤，那些原本沉寂的图腾符文，在铁毅鲜血滴落、族长誓言响起的刹那，骤然亮起了土黄色的、厚重如山岳般的光芒！光芒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沉凝无比、亘古不移的意志，冲天而起，与那倾泻而下的血月光华狠狠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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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闷的巨响，并非能量爆炸，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规则”或“领域”的碰撞！血月光华虽然邪异强大，但这源自大地群山、凝聚了氏族世代信仰与守护意志的土黄光芒，却如同最坚固的礁石，顽强地抵挡住了它的侵蚀与下压！甚至，那血色漩涡的旋转都为之一滞！

骨杖教徒的吟诵被打断，他惊怒地看向那突然亮起的土黄光芒：“土着的山灵信仰？蝼蚁的垂死挣扎！”

他正要加大力量，强行碾碎这碍事的守护之光，铁毅却已抓住这宝贵的喘息之机，身形如电，返身扑向石台！

他没有去攻击骨杖教徒，而是冲到了阿亮身边，一把夺过那光芒黯淡、震颤不休的合并玉器。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竟然将玉器狠狠按向了自己胸口——那处之前被毒针所伤、刚刚愈合不久的伤口！

“铁爷！你做什么！”阿亮失声惊呼。

铁毅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但他眼神却无比决绝。他以自身血肉为媒介，以尚未完全驱散的、与玉器星辉曾有过“净化”联系的伤口为通道，将玉器狂暴不稳的能量，连同自己残存的所有内力与精神意志，毫无保留地、强行灌注回玉器之中！同时，他将那份从氏族图腾中感受到的、沉重而坚韧的“守护”意念，也一并融入！

这不是引导，也不是温养，而是最粗暴、最直接的“献祭”与“共鸣”！

噗！铁毅喷出一大口鲜血，其中隐隐带着被玉器能量反冲震伤的内脏碎片。他整个人摇摇欲坠，气息骤降。

但手中的合并玉器，却在这一刻，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那原本银蓝中带着紊乱的光芒，骤然向内收缩，颜色变得无比深邃，仿佛吸纳了夜空与群山的所有暗色，最终化作一团纯粹到极致、却又凝练到极致的“黑”——并非污秽的黑，而是如同无星无月的子夜苍穹，包容一切、吞噬一切光的“暗”。在这团“暗”的核心，一点比针尖还要细小、却耀眼到无法直视的银白光点，正在疯狂旋转、迸发！

这不再是简单的星辉碎片，而是在绝境中，被铁毅以自身为柴薪、融入守护意志后，强行激发出的、某种更接近本源的状态——或许可称之为“星核初芒”！

玉器（或许此刻该称为“星核”）脱手飞出，悬浮在铁毅与李垣之间的空中。那一点极致的银白光点，对准了李垣眉心那暗红的银痕。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只有一道纤细到几乎看不见的、纯粹由那点银白光芒构成的光线，悄无声息地射出，没入了李垣的眉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血色月光、灰白邪能、土黄守护之光、激烈的厮杀、痛苦的痉挛……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被那一点极致凝聚的银白光芒所冻结、所吸引。

然后——

李垣剧烈痉挛的身体，猛地绷直！

他眉心的银痕，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纯净到毫无杂质的炽烈银光！那暗红的污秽如同遇到烈日的寒霜，瞬间消融、蒸发！

银光以他的眉心为中心，如同水波般迅速扩散至全身，将他整个人包裹成一个银色的光茧！

与此同时，悬浮的“星核”也耗尽了所有力量，光芒彻底熄灭，“啪”地一声轻响，坠落在地，表面布满了细密的、仿佛随时会彻底碎裂的纹路。

铁毅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地，大口咳血，眼前阵阵发黑。

而那骨杖教徒，以及所有归寂教徒，在银光爆发的瞬间，都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齐齐发出凄厉的惨叫！他们身上的灰白灵光剧烈摇曳、溃散，仿佛遇到了天敌克星！连天空中的血色月光，都被这纯净的银光冲淡、驱散了大半！

“不……不可能！这是……星辉本源的反噬？！那个容器……他醒了？！”骨杖教徒惊恐万状，再无之前的从容。

银光渐渐内敛，光茧缓缓消散。

石台上，李垣依旧闭着眼睛。

但他原本痛苦扭曲的面容，已经恢复了平静。眉心银痕光芒收敛，只留下一道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稳定的淡淡印记。

他的胸膛，开始有了明显而规律的起伏。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

然后，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那双紧闭了太久太久的眼睛，缓缓地、艰难地……

睁开了。

茫然而空洞的银灰色眼眸，倒映着血色渐褪的夜空，以及周围一张张难以置信、却又充满狂喜与震撼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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