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锻炉 第24章 暗箭与明谋

第一节：谣言杀人

谣言如同瘟疫，在疲惫不堪、惊魂未定的军营中悄然蔓延。

“听说了吗？主人（黑袍人）昨天在山上找到了真正的‘神石矿’，怕我们分润，故意派我们去‘毒龙涧’送死……”

“何止！那两个探子（指福伯和阿海）其实是被主人灭口了！他们知道得太多了！”

“昨夜那些袭击，邪性得很，根本不像人干的……会不会是这岛上的‘山神’发怒了？咱们挖了人家的宝贝……”

“再这样下去，不被那些鬼东西弄死，也得累死、吓死！”

窃窃私语在帐篷角落、打水溪边、甚至哨岗换班时流转。黑袍人治军虽严，但一夜惊扰之后，人心浮动，已非铁板一块。阴鸷头目虽弹压了几个说得最响的，但疑虑和恐惧的种子一旦种下，便疯狂滋长。

黑袍人并非毫无察觉。他那笼罩在兜帽下的感知异常敏锐。但他并未立刻采取血腥手段清洗——人手本已折损，再内耗，此行任务将彻底失败。他选择了另一种方式。

正午，烈日当空。营地中央的空地上，黑袍人罕见地召集了所有还能行动的士兵，约莫六十余人。

他依旧笼罩在黑袍中，声音透过某种装置传出，嘶哑而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耳边：“昨夜之事，乃残余土着垂死挣扎，兼有外来宵小作祟。不足为惧。”

“本座已得确切消息，‘神石’矿脉核心就在此岛后山深处。昨日搜索未果，乃因土着以邪术遮掩。今日，本座将亲自施法，破其障眼，锁定真位。”

“凡随本座找到矿脉者，按功行赏，赐‘神石’淬体，享超凡之力！怯战不前、散布谣言者……”他顿了顿，一股无形的冰冷压力弥漫开来，“立斩无赦，魂魄永锢！”

利诱与威吓并举。尤其“神石淬体”、“超凡之力”的许诺，让许多士兵眼中重新燃起贪婪的光芒。恐惧稍退，贪欲又起。

“现在，所有人，检查武器，携带三日干粮，未时出发，随本座进山！”黑袍人下令。

他要用一次果断的、由他亲自带领的“成功”行动，来重振士气，粉碎谣言，并将可能的“外来宵小”（他怀疑昨夜袭击有第三方势力插手）引出来，一网打尽。

营地再次忙碌起来，但气氛与昨日已不同。多了一丝狂热，也多了一丝对黑袍人莫测手段的敬畏与恐惧。

与此同时，隐月谷中，李垣等人也收到了了望寨民传回的消息。

“他们要倾巢出动，进山搜索？”岩伯脸色一变，“那个黑袍怪人要亲自去？”

李垣沉思。黑袍人这一手，意在破局。若让他真找到点什么（哪怕不是真正的矿脉），或者干脆演一场“施法寻宝”的戏码，都能重新掌控局面。而且，他将所有人带走，营地空虚，是偷袭其老巢、救回可能被关押的寨民（如果有的话）、甚至夺取补给的好机会。但这也可能是陷阱，故意引他们去攻营。

“他将主力带走，营地必然空虚。”铁毅分析，“但肯定会留下守卫，而且可能设下埋伏。”

“我们分兵。”李垣做出决定，“铁大哥，你带五名最精干的猎手，潜入营地附近监视。若真是空虚，就伺机放火，制造混乱，烧掉他们的剩余补给，但绝不硬闯。若发现是陷阱，立刻撤回。”

“阿吉，你带两个人，远远跟着他们的大队，不要靠近，只观察他们的行进路线和目的地，随时回报。”

“我和剩下的人，留在谷中，一方面保护妇孺，另一方面……我们得从俘虏嘴里撬出点东西来。”

那个老仆福伯，骨头很硬。但那个少年阿海，或许是个突破口。

阿海被单独关在一个小岩洞里，手脚被缚，神情萎靡，眼底还残留着凶悍，但更多是惶恐。他毕竟年轻，经历昨夜惊吓和今日被俘，心防已不像最初那么坚固。

李垣没有用刑，只是端了碗水和一块烤熟的芋头进去，放在他面前。

“吃吧。”李垣语气平静。

阿海警惕地看着他，又看看食物，咽了口唾沫，没动。

“你们不是普通海商，也不是倭寇。”李垣在他对面坐下，像是闲聊，“令牌上的图案，是‘海蛇缠舵’，我听说过这个标记。你们是‘潜渊会’的人，对吧？”

阿海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震，眼中闪过惊讶，但立刻强装镇定：“什么潜渊会，没听说过。”

李垣不以为意，继续道：“潜渊会，活跃于闽浙沿海，表面是海商联盟，实则专事搜罗海外奇珍、刺探情报，甚至暗中扶持海盗，势力不小。听说会中分‘海’、‘渊’两部，‘海’部主商贸航运，‘渊’部主暗探奇物。你们三个，尤其是那个福伯，身手了得，精通追踪火器，是‘渊’部精锐无疑。林致远，想必是你们此次行动的头目，在会中地位不低。”

阿海越听越惊，这些会中秘辛，外人如何得知？（李垣自然是结合了墨衡情报和前世对明代海上秘密组织的模糊了解，半猜半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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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时空锻炉请大家收藏：()时空锻炉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你……你怎么知道？”阿海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随即后悔地闭紧嘴巴。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的多。”李垣盯着他的眼睛，“我还知道，你们此行目标，并非简单的‘神石’矿石，而是与古代‘星髓’文明相关的完整遗物或信息。你们潜渊会，或者说你们背后的主子，对‘星髓’的渴求，非常迫切。所以才会派你们这样的精锐，伪装成落难者，混入土着之中，甚至不惜与黑袍人那样的危险角色争夺。”

阿海脸色变幻，默认了。

“黑袍人是谁？”李垣问。

阿海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我们也不完全清楚。只知道他自称‘幽影尊者’，手下的人叫他‘主人’。他手段诡异，能驱使一些……奇怪的东西，对‘源晶’（他们称星髓晶体为源晶）的感应极强。我们得到的命令是暗中跟踪他们，伺机获取情报或宝物，尽量避免正面冲突。没想到……”他看了一眼李垣，意思是被你们搅局了。

“幽影尊者……”李垣记下这个名字，“他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为了搜集‘源晶’？”

“好像不止。”阿海回忆道，“福伯私下提过一句，说幽影尊者似乎在寻找某个特定的‘节点’或‘钥匙’，跟什么‘大寂’之前的‘通道’有关……更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节点？钥匙？通道？李垣心中一动，联想到雾岛地穴、深海墟眼、以及墨衡提到的“启明计划”和“大寂”。难道幽影尊者也知道这些？他想打开或进入某个地方？

“你们潜渊会，和幽影尊者是一路的？”李垣追问。

“不是！”阿海连忙摇头，“我们只是……奉命监视和伺机夺取。会里好像也不想直接得罪他，但又不想让他得到太多。”他顿了顿，补充道，“林头儿（林致远）逃走前，留下暗号，让我们……如果可能，尽量拖延幽影尊者的行动，或者，把水搅浑。”

把水搅浑？李垣若有所思。这倒和他们的目的不谋而合。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负责了望的寨民冲进来：“李大哥！铁大哥那边传来鸟哨信号——营地大部分人都跟黑袍人走了，只留下不到十人看守，看起来不像陷阱！铁大哥问是否动手？”

机会来了！

李垣霍然起身，对阿吉留下看守阿海的人吩咐：“看好他！”然后快步走出岩洞。

“告诉铁大哥，可以动手！以烧毁补给、制造混乱为主，速战速决，得手后立刻撤回隐月谷北面的第二个汇合点！”李垣下令。

传信的寨民飞奔而去。

李垣又对岩伯道：“岩伯，集合所有青壮，带上武器，我们也要动一动了。”

“去哪？”岩伯问。

“去接应铁大哥，同时……给那位‘幽影尊者’送份‘大礼’。”李垣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既然潜渊会想“把水搅浑”，黑袍人想“引蛇出洞”，那他就把这场戏，唱得更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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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火起连环

未时刚过，烈日西斜。

黑袍人（幽影尊者）带着五十余名手下，浩浩荡荡开进后山。他走在队伍最前，宽大的黑袍在山风中纹丝不动，仿佛不受重力影响。他手中托着一个罗盘状的黑色金属圆盘，圆盘中心悬浮着一根细长的黑色指针，正微微震颤，指向山林深处。

队伍沉默行进，只有脚步声和器械碰撞声。士兵们虽然疲惫，但被“神石淬体”的许诺和黑袍人的威势所慑，勉强维持着队形。

与此同时，铁毅带领的五人猎杀小组，如同鬼魅般接近了空虚无备的敌方营地。

留守的八名士兵显然没料到敌人敢直接来攻营，正聚在营地中央的阴凉处赌钱，只有两个哨兵在了望塔上无精打采地打着哈欠。

铁毅打了个手势。两名箭法最好的猎手悄然张弓，瞄准了了望塔上的哨兵。

“嗖！嗖！”

两支毒箭几乎同时射出，精准地没入哨兵咽喉！哨兵闷哼一声，软软倒下。

“上！”铁毅低喝，五人如同猎豹般扑出，直冲营地中央！

赌钱的士兵听到动静，愕然抬头，只见五道杀气腾腾的身影已到近前！仓促间拔刀应战，但如何是铁毅和这些山林猎手的对手？黑色短刃划出道道乌光，猎刀和竹枪狠辣精准，短短几个呼吸，八名留守士兵便全部倒在血泊中。

“搜一下有用的东西，然后放火！”铁毅下令。

猎手们迅速搜刮了营地里剩余的粮食、箭矢、几把完好的刀，然后点燃了所有帐篷、尤其是堆放物资的营帐。干燥的麻布和木料遇火即燃，火势迅速蔓延，浓烟滚滚冲天！

“撤！”铁毅见目的达到，毫不恋战，带着猎手和战利品，迅速消失在来时的山林中。

几乎在营地火光亮起的同一时间，已经深入后山的幽影尊者猛地停下脚步，霍然转身，望向营地方向升起的浓烟。兜帽下，两点幽光骤然变得炽烈！

“调虎离山？”阴鸷头目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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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一眼手中黑色圆盘，指针震颤更加剧烈，直指前方一处被藤蔓完全覆盖的山壁。

“继续前进，破开山壁！”他下令。

士兵们面面相觑，但不敢违抗，硬着头皮上前，用刀斧砍伐藤蔓，露出后面坚硬光滑的岩壁。

幽影尊者走上前，伸出枯瘦苍白的手，按在岩壁上。掌心处，一点幽蓝色的光芒亮起，迅速蔓延，岩壁发出低沉的轰鸣，竟缓缓向内凹陷，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洞口边缘规整，绝非天然！

士兵们看得目瞪口呆，对幽影尊者的敬畏更深。

“进去。”幽影尊者率先踏入黑暗。

洞内是一条向下倾斜的甬道，四壁光滑，材质非石非玉，散发着微弱的乳白色荧光。空气干燥冰冷，带着陈腐的气息。甬道不长，尽头是一个不大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一个与李垣在“铁台子”那里见过的、类似的金属平台，但更大，更复杂。平台中心，不再是凹陷，而是悬浮着一枚拳头大小、不断缓慢自转、散发出柔和蓝光的正十二面体晶体！

晶体光芒流转，内部仿佛有星云旋转，散发着纯净而强大的能量波动！

“找到了……‘导航信标’……”幽影尊者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他此行的真正目标，并非那些零散的“源晶”矿石，而是这个能够精确定位“墟眼”深处某个关键坐标的古代信标！

他正要上前收取，忽然，石室入口处传来一声冷笑：

“幽影尊者，好手段。不过，这东西，你带不走。”

幽影尊者猛地转身，只见石室入口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三个人——正是李垣、岩伯，以及被两名寨民押着的、脸色苍白的少年阿海！

李垣怎么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营地那边，或者隐月谷吗？

这正是李垣的“明谋”。他料定幽影尊者不会因营地被袭而轻易回援，其真正目标必然是山中某处关键遗迹。他让阿吉远远跟踪，自己则带着岩伯和部分精锐寨民，凭借阿吉不断传回的路线情报，以及自己对“星髓”能量感应的模糊判断，抄近路抢先一步，赶到了这处遗迹入口附近隐蔽。当幽影尊者打开山壁入口时，他们便尾随而入，潜伏在甬道阴影中，直到此刻才现身。

“土着？不……”幽影尊者目光扫过李垣，尤其是在他腰间鼓囊的皮袋（“鉴气枢”所在）上停留了一瞬，嘶哑道，“原来是你。昨夜袭营，今日阻路……你是墨衡的人？还是‘观察者’的残渣？”

他竟然知道墨衡和“观察者”！李垣心中剧震，但面不改色：“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东西，”他指了指悬浮的晶体信标，“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潜渊会。它应该留在这里，或者……交给该交给的人。”

“该交给谁？墨衡？他不过是个躲在暗处的老鼠。”幽影尊者语气转冷，“此物乃开启‘归墟之径’的钥匙之一，岂是你们这些蝼蚁能觊觎的？交出你身上的‘枢钥’，留你们全尸。”

他果然也知道“鉴气枢”，并且称之为“枢钥”！

话音未落，幽影尊者身后的士兵们已举起武器，逼了上来。岩伯和寨民们也紧张地握紧了刀枪，石室内气氛剑拔弩张。

“等等！”李垣忽然高声道，“幽影尊者，你就算拿到信标，没有‘枢钥’，也无法使用吧？否则你早就去找‘铁台子’了。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幽影尊者似乎觉得有趣，“你有什么资格跟本座谈交易？”

“就凭‘枢钥’在我手里，凭我知道的，不比你少多少。”李垣镇定道，“信标你拿走，但必须立刻带人离开此岛，永不回头。‘枢钥’我不能给你，但可以告诉你一个关于‘墟眼’和‘大寂’的秘密——一个墨衡都不知道的秘密。”

他在虚张声势，赌对方对“墟眼”和“大寂”的秘密无比渴望，且对墨衡有所忌惮。

幽影尊者沉默。兜帽下的阴影微微波动。石室内一片死寂，只有那悬浮的信标晶体缓缓旋转，蓝光流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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