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器革命 第50章 沼栖之客

月圆之期日渐逼近，巨木部落的阴影悬在岩山头顶，部落上下被山雨欲来的紧张笼罩。训练场上的呼喝声比往日更沉，工坊的炉火彻夜明灭，哨探更是每隔半个时辰便往返一次，所有人都在等待那场注定不会温和的“答复”。

然而，打破平静的并非北方来客，而是一群自东面沼泽而来的神秘身影。清晨的雾气尚未散尽，他们便如鬼魅般出现在新建的栅栏外，七八道瘦削矫健的身影静立着，没有丝毫声息。他们皮肤泛着水泽浸润出的青灰色，仅用宽大的墨绿色水生叶片遮蔽身体，脸上与裸露的肌肤上，布满深蓝色扭曲的水波纹与蛇形纹路，透着阴冷的异域感。

最骇人的是他们的眼睛——晨光下，瞳孔竟呈诡异的竖瞳，像冷血的蛇类般，带着漠然与警惕，将岩山部落的动静尽收眼底。他们没有携带笨重武器，周身缠绕的坚韧藤蔓、腰间悬挂的骨质吹箭筒，以及短匕上暗沉的光泽，却处处透着致命的气息。他们停在弓箭射程之外，不进不退，如沼泽中爬出的石像，沉默地注视着这片重建的土地。

警戒号角骤然响起，尖锐的声响划破晨雾。林岩、能短时间站立的磐与克罗迅速登上栅栏，望着下方气质阴冷的访客，三人眉头皆紧蹙。

“是沼栖族。”克罗压着声音，语气里满是忌惮，“他们藏在东面的大沼泽深处，极少与外界往来。传说他们信奉水蛇，能在泥沼中潜行，还会用毒……沾之即死，麻烦得很。”

磐眯起眼，指尖不自觉攥紧——这些人身上没有赤岩的悍勇、巨木的雄浑，却带着一种更隐秘的危险，像潜伏在泥潭下的鳄鱼，随时会发动致命一击。

林岩示意守军按兵不动，目光扫过沼栖族人，发现他们的视线多落在部落规整的房屋与工坊区的金属反光上，并无明显敌意。他决定主动接触，随即空着双手，缓缓打开侧门，在距对方十步处停下，用清晰的通用语开口：“岩山部落，欢迎远方的客人。”说着摊开双手，以示无威胁。

沼栖族人中，那位脸上蛇纹最复杂的头领微微动了动，竖瞳上下打量林岩，沉默许久，才用短促嘶哑的独特语调回应。陌生的音节让沟通瞬间陷入僵局。

就在这时，星抱着几片打磨光滑的木片匆匆赶来，上面刻画着陶罐、食盐、黑曜石工具的图案——这是岩山用于交易的通用符号。林岩立刻接过木片，展示给沼栖族头领，又指了指对方，再指向部落，做出交换的手势。

头领的目光在木片上流转，在食盐图案处停顿许久，身后的族人也泛起细微骚动。对以水生食物为生的沼栖族而言，盐同样是生存刚需。他沉默片刻，缓缓解下腰间的黑色湿木小瓶，拔开塞子倒出一点墨绿色粘稠膏状物，抹在宽大的叶片上，再用细骨刺蘸取膏体轻刺叶片——瞬间，被刺之处发黑枯萎、蜷缩变形，像是被剧毒腐蚀！

他将枯叶推向林岩，又指向食盐图案，意思再明显不过：以见血封喉的毒药，换取食盐。

林岩心头一震，指尖微紧——若这毒药涂在箭镞与矛尖上，战力将大幅提升。可他随即压下念头：与神秘的沼栖族交易剧毒，无异于与虎谋皮，更可能让部落陷入阴暗的危局。

沉吟片刻，他避开毒药的话题，指了指沼栖族人身上的植物叶片，又指向部落的兽皮与麻布，重复交换手势。他真正在意的，是这种能适应沼泽环境的植物材料，或许能用来制作防水衣物与坚韧绳索。

沼栖族头领愣了愣，似未料到他对普通植物感兴趣。竖瞳在林岩与兽皮间转了转，闪过一丝琢磨不透的光，最终缓缓点头，同意以植物纤维交换兽皮与少量食盐的初步交易。他收起黑色小瓶，未再提毒药之事，却也让那致命的威胁，悄然印在了众人心中。

交易在沉默中完成。沼栖族人留下几大捆坚韧的水生植物纤维，换走了柔软的鞣制兽皮与一小袋食盐。没有多余交流，他们转身退入晨雾，顺着东面丛林的方向离去，身影很快融入密林，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空气中残存的、淡淡的水腥气。

栅栏上的众人望着东方，久久无言。“这些沼栖族，绝不只是为了交易而来。”克罗沉声道，语气里满是疑虑，“他们突然现身，恐怕藏着别的心思。”

“他们的毒是致命的利齿。”磐的声音带着凝重，“若能为我所用，或许能应对巨木与赤岩，可……风险太大。”

林岩捻着手中的植物纤维，指尖能感受到纤维的韧性，心中思绪翻涌。沼栖族的出现，撕开了东面沼泽的神秘面纱——那里藏着掌握独特技艺与剧毒的部落。他们是被岩山的发展吸引？还是另有图谋？

北有巨木虎视眈眈，东南盘踞着赤岩残部，如今东面又添神秘的沼栖族。岩山所处的土地，看似在重建中复苏，实则暗流汹涌，各方势力如棋盘上的棋子，悄然布列。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落在焦土上，却驱不散心头的凝重。月圆之夜将近，巨木的威胁未消，东面又起新的迷雾，岩山部落的棋局，正变得愈发复杂，而新的变数，已在无声中悄然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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