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骨的寒意从柴堆的缝隙里钻进来,比昨夜利刃加身的瞬间还要冰冷。
林晚昭将自己缩成一团,死死咬着下唇,不让牙齿因恐惧和寒冷而打颤。
她不敢回房,那个看似温暖的绣楼,此刻比蛇窟更让她不寒而栗。
王氏那张温婉贤淑的面具之下,藏着的是一条随时会择人而噬的毒蛇。
天边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柴房的破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一道缝。
一个瘦小的身影闪了进来,是杂役阿松。
他手里揣着两个还带着余温的干粮,脚步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整个人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姑娘……快吃点东西。”阿松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哭腔,“我……我不能再帮她们了……我不能再当瞎子和聋子了!”
林晚昭接过干粮,指尖触到他冰冷颤抖的手。
她没有立刻吃,只是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阿松被她看得心头发毛,终于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姑娘,您快走吧!昨夜我给林福管家送宵夜,无意间听到他跟人说……说要趁着天亮前,‘处理掉地窖里的麻烦’!他还说……还说那麻烦,就是……就是当年亲眼看见王氏害死嫡母的……少爷!”
“少爷?”林晚昭只觉得一道惊雷在脑中轰然炸开,震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林府的少爷,不就是王氏的亲生儿子林修文吗?
那个在族谱上记着“七岁体弱,不幸病亡”的嫡子?
阿松的下一句话,彻底击碎了她最后一丝侥幸。
“是……就是被王氏关在地窖里的亲生儿子!林福说,那孩子当年撞破了丑事,王氏不敢直接下杀手,怕落人口实,就对外宣称他病死了,其实一直将人囚禁在东墙下的地窖里,要让他无声无息地烂在那里,永绝后患!”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林晚昭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王氏这个毒妇,不仅鸠占鹊巢,杀了她的生母,为了掩盖罪行,竟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囚禁十五年,如今还要痛下杀手,斩草除根!
她眼中的迷茫与恐惧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淬了冰的寒光。
她不能走!
至少,在救出那个可怜的“兄长”之前,她绝不能走!
“地窖在哪?”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阿松被她吓了一跳,指着东边,结结巴巴地说:“就……就在东墙夹道里,以前小姐您不是总去那里玩吗?入口……入口就在那块刻着兰花的石板下面。”
时间紧迫,林福随时可能动手!
林晚昭不再犹豫,将干粮塞进怀里,借着浓重晨雾的掩护,如一只敏捷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潜回了东墙夹道。
这里是她童年时最喜欢的藏身处,如今却成了藏污纳垢的地狱入口。
她熟门熟路地找到那块刻着兰花的石板,拔下头上唯一一支用来固定发髻的银簪,用尽全身力气,将簪尖插进石板缝隙,一点一点地撬动。
石板沉重无比,她的指甲在粗糙的石面上划出道道血痕,银簪也弯曲变形,但她浑然不觉。
终于,在一声沉闷的摩擦声后,石板被撬开了一道能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股潮湿、腐臭,混杂着霉烂和排泄物的恶心气味,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扼住了她的口鼻。
她强忍着呕吐的**,没有丝毫迟疑,矮身钻了进去。
石板在她身后轰然合拢,世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地道狭窄得令人窒息,只能匍匐爬行。
冰冷的石壁摩擦着她的脸颊和手肘,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皮肉被刮破的刺痛。
不知爬了多久,黑暗的尽头,忽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如同幼兽濒死般的呻吟。
林晚昭心头一紧,加快了速度。
爬到尽头,是一小片稍显宽敞的空间。
她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吹亮了微弱的火苗。
火光摇曳,映出了地狱般的景象。
一个巨大的铁笼焊死在石壁上,笼中蜷缩着一个青年。
他身上穿着早已看不出颜色的破布,身形枯槁,几乎只剩下一副骨架。
他的头发如枯草般纠结成团,脸上满是污垢,唯有一双眼睛,在看到火光的瞬间,迸发出骇人的光亮。
他的手腕和脚踝上,扣着锈迹斑斑的粗大锁链,链子深深嵌入皮肉,周围的肌肤早已溃烂流脓,惨不忍睹。
这就是王氏的亲生儿子,林修文?
就在她震惊之时,笼中的青年挣扎着抬起头,浑浊的目光死死盯着她的脸,似乎在辨认什么。
半晌,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了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你……你是……晚昭……妹妹?”
一声“晚昭妹妹”,让林晚昭如遭雷击,浑身僵住。
母亲在世时,常抱着她说,她还有一个异母的兄长,名叫修文,可惜七岁那年就病逝了。
原来……原来他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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