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镜湖庄园外,晨雾像被揉碎的棉絮浮在湖面,湿冷的气息舔过沈夜裸露的手背,带着湖水腐叶发酵般的腥气。他坐在长椅上,右手无意识摩挲着指节上那道淡蓝纹路——那是“残响·映影者”的印记。昨夜与镜魂对峙时,这道纹路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此刻仍隐隐发麻,像有细针在皮下游走。
他低头看手机,屏幕里循环播放着昨夜镜阵炸裂前的录像。十三面镜子的碎片在镜头前纷飞,玻璃边缘折射出幽蓝冷光,如同冰晶割裂空气。其中一面主镜的残影里,有团模糊的人形正缓缓抬手,指尖扭曲拉长,像是从水中探出,试图抓住现实的边界。
“不是反噬结束……是有人强行中断了仪式。”他对着空气呢喃,喉结滚动两下,声音被晨风卷走,散入雾中。
手机在掌心震动,苏清影的消息弹出来:“《双生契》完整流程有三个阶段:寄魂、争位、归一。你只毁了‘阵眼’,但‘寄魂’已经完成,她们现在共享感知。”
共享感知。
沈夜的瞳孔骤然收缩,指腹重重压在手机屏上,几乎要按碎玻璃。掌心传来屏幕细微的震颤,像心跳失序的余波。
他想起昨夜柳如烟砸向镜子的槐花瓣,那淡黄的花瓣飘落时竟发出极轻的“簌簌”声,像枯蝶振翅;想起她眼尾泪痣终于定在左眼时的坚定——可如果镜魂已经寄生于她体内,那此刻躺在医院的,究竟是真正的柳如烟,还是另一个等待夺舍的“窥者”?
“所以柳如烟现在……能看见我?”他对着空气问出后半句,声音低得像被风吹散的雾,舌尖泛起一丝铁锈味——那是咬破口腔内壁的血腥。
医院VIP病房的消毒水味刺得人鼻腔发酸,混着点滴药液的苦涩,在空气中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柳如烟安静地躺在床上,白色被单裹着她削瘦的肩,手腕上的绷带渗着极淡的血渍,像朵开败的玫瑰,花瓣边缘微微卷曲,暗红如凝固的叹息。
监控显示她整夜未动,但护士查房时发现,她枕头底下压着张纸条,墨迹未干,写着:“他在外面。”字迹纤细颤抖,仿佛书写时手指不受控制。
沈夜穿着白大褂站在病房门口,胸牌上“心理评估师”几个字被晨光镀了层淡金,金属表面反射出一道晃动的光斑,落在他眉骨上,微微发烫。
他推门时刻意放轻动作,鞋底与地板摩擦只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吱”,却见病床上的人睫毛颤了颤——明明闭着眼,却像提前感知到了他的存在。
“柳小姐,我是来做术后心理疏导的。”他走到床头柜前倒水,不锈钢托盘在晨光下泛着冷光,倒影中柳如烟的脸比真人快了半秒睁开眼。
杯中水面微漾,她的倒影忽然睁眼——而床上的人睫毛仍未颤动。半秒后,真人才缓缓掀开眼皮,像是被某种无形之力牵引着醒来。
那双眼睛很黑,黑得像深不见底的井,与他在镜阵里见过的镜魂眼尾泪痣位置分毫不差。沈夜的心跳漏了一拍,掌心渗出冷汗,黏在病历本封面上。
他摸出病历本假装记录,笔尖在纸上快速划动:“她有两个意识节奏,一个随心跳,一个随铃响。”——昨夜镜阵里,镜魂的动作总比本体慢半拍;此刻倒影的动作却比本体快半拍,这说明两个意识正在争夺身体主导权,像两匹朝着相反方向拉车的马。
“沈先生?”护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柳小姐的家属到了。”
沈夜抬头,正撞见柳老太太被护工扶着走进来。老人的银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可她盯着柳如烟的眼神,像在看件即将完成的工艺品,带着审视与期待。
沈夜合上病历本,指尖在“镜魂”二字上轻轻一按——他闻到了,老人身上有股若有若无的槐花香,清甜中夹杂着陈年纸灰的气息,和昨夜镜阵里的味道一模一样。那香气钻入鼻腔,勾起他记忆深处某页古籍的批注:“魂无所依,则赖人知;人不知,则灭。”
与此同时,数百米外的老图书馆地下室内,霉味混着檀香钻进苏清影的鼻腔。她跪在木梯上,指尖抚过《津门志异》泛黄的纸页,纸面粗糙如枯皮,边缘微微翘起,像被谁反复翻阅又匆匆合上。
她记得昨夜沈夜说镜阵反噬异常,便翻出这本记载百年前诡异事件的古籍。当翻到“双生契”章节时,她倒抽一口冷气——原本被撕去的页脚,竟在书脊夹层里藏着张薄如蝉翼的棉纸,上面用朱砂写着道士批注:“双生契若中途破除,二魂俱不得脱,必择其一为容器,另一化为‘窥者’,永锢镜中,伺机夺舍。”
“沈夜!”她抓起手机拨出号码,指甲在古籍上掐出月牙印,“柳如烟不是受害者,她是即将被取代的那个!真正危险的是……那个一直看着我们的‘镜中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沈夜压低的声音:“我在医院,柳老太太来了。”
苏清影的呼吸一滞:“她身上是不是有槐花香?那是‘双生契’的引魂香,用来维持镜魂与本体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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