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韵流年 第15章 怀疑

阴冷的牢房内，腐臭和潮湿的气味交织在一起，闻之直冲鼻腔，熏得人直犯恶心。

陆子扬坐在铺着干草的床上，听到远处不时传来的惨叫声，心中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回想起不久前的遭遇，心中无比沮丧。

也不知被关在此处多久了，陆子扬强忍着内心的不安与恐惧，细细梳理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随着回忆的深入，事情的脉络在他心中渐渐清晰起来。

知道自己身份的，一共就三个人。王用之绝不可能告发自己；那个马夫，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憨厚模样，也没有任何动机。如此一来，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一想到那张阴恻恻的脸，陆子扬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自己从未得罪过那人，可他却处心积虑地想要置自己于死地。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来自现代的陆子扬，此刻才真正深刻认识到这个时代的残酷，是自己想的太单纯了，以后一定时刻提醒自己。

只是，看那姓徐的毫不犹豫就下令搜查的样子，他和那个可疑之人之间，难道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陆子扬正想得入神，突然，王用之的声音从隔壁传了过来：“兄长，你还好吧？”

这可是被关进来这么久，第一次听到外界的问候，陆子扬心中一暖，却又忍不住想要逗逗他：“你还认我这个兄长？就不怕连累了王家？”

“兄长这是什么话？” 王用之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生硬：“在下可是真心实意与兄长结拜的，我王用之岂是贪生怕死、背信弃义的小人？”

陆子扬回想起自与王用之相识以来，对方一直对自己热忱相待。若不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能否在这个陌生的时代生存下去。在现代，自己或许对结拜之事不太在意，可在这个极为重视气节与情义的古代，这结拜之情，重如泰山。想到这儿，陆子扬急忙道歉。

“哎！其实真正该道歉的是我，是我王家连累了兄长。” 王用之带着歉意说道。

陆子扬心中猛地一动，直觉告诉他，王用之肯定知道些什么。他刚想开口询问，王明的声音便传了过来：“用之说的不错，看来徐铉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真正的目标，恐怕是我王家。”

陆子扬对历史知识所知不多，李煜和南唐灭亡的时间，还是上学时在语文课上学了一首非常着名的词才记住的。只知道李煜不理朝政，导致朝廷乌烟瘴气，到宋朝围困金陵时，李煜便轻易投降了。可这个徐铉是谁，他却一无所知。

“那个徐铉是谁？” 陆子扬急忙追问道。

“他是当朝户部尚书，是国主最信任的几位近臣之一。”

陆子扬满心疑惑：“现在战事紧急，他身为这么大的官，不待在金陵，跑到临川来干什么？”

王明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是来此筹措军粮的。前几日，他以训练新兵的名义，逼迫士绅大户捐献钱财，老夫无奈，只能带头捐献。想不到，他还是不满意。哼！”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冰冷刺骨，其中又似带着几分底气，似乎有着什么依仗。

原来，这一切都是这个徐铉在背后搞鬼，自己不过是他对付王家的一颗棋子罢了。可在自己房间搜出来的书信，到底是谁放的呢？自己这几天虽然早出晚归，但门一直都锁得好好的，门锁也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想起此事顿时感觉头大了一圈。

陆子扬努力理了理思绪。他清楚，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了解徐铉下一步的计划，还有他和翁席之间的关系。于是，他正色问道：“叔父，您现在心里估计也明白到底是被谁出卖了。徐铉和翁席到底是什么关系？您为什么如此信任他？”

“他和徐铉是什么关系，老夫也不是很清楚。” 王明的脸上带着沉思之色：“九年前，老夫还在金陵为官的时候，与还是户部左侍郎的徐铉交情不错。那时，家父刚刚去世不久，我便依律在家守孝。有一天，徐铉突然登门拜访，言谈间，当提及家里产业无人照料时，他便向我推荐了一个人，就是翁席。我当时碍于情面，不好直接拒绝，考量一番后，见此人确实有些才华，就答应了下来。”

说到此处，王明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刚开始，我对他并不信任，还暗地里观察他。见他一直循规蹈矩，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没过多久，家里的生意越做越红火，便对他生出了惜才之心，疑心渐去。守孝期满后，就回了金陵。那时用之年幼，身边又没有可用之人，便将很多家里的事情都交付给他打理。想不到，此人竟如此能隐忍，蛰伏了这么多年。是老夫看错了此人。” 说到这儿，王明猛地一掌拍在墙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王用之急忙上前宽慰，过了好一会儿，王明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原来他们俩早就认识，怪不得如此信任他，陆子扬心想。不过，徐铉费尽心机把翁席安插进王家，难道仅仅是为了这次扳倒王家？这显然说不通，看来这背后还有更深的原因。

“叔父，那为何翁席不愿意继续隐藏下去，而选择突然发难？” 陆子扬继续追问道。

“老夫也有此疑虑。” 王明眉头紧皱，“难道是此次捐献财物太少，徐铉想拿我王家开刀，好杀鸡儆猴？可这也不对啊，徐铉安插此人进府十余年，肯定有更深的考虑……”

旁边的王用之脸色突然一紧，急忙凑到王明身边，低声嘀咕了一句。王明的脸色瞬间大变猛地站起身来。随后，又颓然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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