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挽天 第4章 妖市入门与因果之说

背后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得林见素脊背发寒。他不敢回头，将刚刚恢复的那点微末灵力全部灌注到双腿，沿着岩壁上箭头指示的方向亡命狂奔。

风声在耳边呼啸，夹杂着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脏狂跳的声音。聚居地的零星灯火和扭曲人影被迅速甩在身后，前方是更加浓稠的黑暗与未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充满恶意的灵识如同附骨之蛆，牢牢锁定着他，并且正在快速接近！对方的速度远胜于他，照这样下去，不出片刻就会被追上！

绝望之际，他脑海中灵光一闪，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从李瘸子那里得来的符箓——那张泛着黄光，图案最为简单，似乎是用来加速的 “神行符” ！

来不及研究用法，他凭借玉简中获得的基础知识，将体内那丝可怜的灵力疯狂注入符箓之中！

“嗡！”

符箓瞬间被激发，黄光大盛，化作两道虚幻的、如同羽翼般的光影附着在他的小腿上！

顿时，一股强大的推力从脚下传来，他的速度陡然提升了数倍不止，整个人几乎化作一道残影，在崎岖的地面上飞掠而过！

两旁的景物疯狂倒退，强烈的推背感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但这张低阶神行符效果有限，而且对灵力的消耗极大，他感觉刚刚恢复的那点灵力正在飞速见底。

必须撑到黑山妖市！根据玉简信息，那种三不管的中立地带，通常禁止公然厮杀，是他唯一的生路！

身后的追踪者显然没料到他有此手段，发出一声惊怒的厉啸，速度也再次提升，紧追不舍。

一追一逃，在暗紫色的天幕下上演。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见素感觉符箓光芒黯淡、速度开始下降，体内灵力即将枯竭，绝望再次涌上心头时，前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朦胧而奇异的景象。

那是一片笼罩在灰黑色雾气中的巨大山谷轮廓。谷口没有任何明显的建筑，只有两尊高达数十丈、造型狰狞、不知是何种妖兽的巨石雕像，如同沉默的门卫，散发着古老而蛮荒的气息。雕像之间，隐约可见一道扭曲的、如同水波般荡漾的光幕。

光幕之后，隐约传来鼎沸的人声、奇异的兽吼以及各种光怪陆离的光芒。

黑山妖市！终于到了！

林见素精神大振，榨干体内最后一丝灵力，朝着那光幕猛冲过去！

就在他距离光幕不足百米之时，身后的追杀者也终于赶到！

那是一个身着与赵老三相似款式、但颜色更深、袖口绣着银色云纹的中年修士，面容阴沉，眼中杀意几乎凝成实质。他二话不说，隔空便是一掌拍出！

一股远比赵老三和李瘸子雄厚、带着强烈束缚之意的青色灵力巨掌，如同牢笼般朝着林见素当头罩下！掌风未至，那恐怖的威压已经让林见素呼吸困难，双腿如同陷入泥沼，难以动弹！

筑基期！绝对是筑基期的修士！

完了！

林见素心头一片冰凉，实力的绝对差距，让他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起。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哼！”

一声冰冷的冷哼，仿佛从九幽之下传来，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耳边。

那声音并不大，却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威严和力量，瞬间冲散了那筑基修士的掌风威压！

与此同时，谷口那两尊狰狞的石像，它们那空洞的眼窝里，猛地亮起了两团猩红色的光芒！

“黑山妖市范围内，禁止私斗。违者，诛。”

一个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如同法则宣告，从石像方向传来。

那筑基修士脸色剧变，拍出的灵力巨掌在距离林见素后背不到一尺的地方，硬生生消散于无形。他踉跄着后退两步，脸上充满了惊惧和不甘，却不敢再有丝毫异动，只是用怨毒至极的目光死死盯着林见素。

林见素只觉得浑身一轻，那股致命的束缚感消失了。他不敢停留，甚至来不及后怕，用尽最后力气，一头撞进了那扭曲的光幕之中！

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凉的水膜，周围的景象瞬间变幻。

喧嚣声、各种奇异的气味、光怪陆离的色彩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他的感官。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宽阔而混乱的街道入口。街道两旁是各式各样的摊位和店铺，有用巨大兽骨搭建的，有直接在山壁上开凿洞窟的，也有悬浮在半空的发光楼阁。

来往的“人”更是千奇百怪：有身高丈余、肌肉虬结的牛头巨汉；有身后拖着毛茸茸尾巴、面容妖媚的狐女；有全身笼罩在黑袍里、只露出两点绿火的幽魂；也有和他一样的人类修士，但大多气息彪悍，眼神警惕。

空气中弥漫着灵草、丹药、血腥、兽粪以及各种不明物体混合的复杂气味。

这里就是黑山妖市！

林见素靠在一个角落，大口喘息着，心脏依旧狂跳不止。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深入虎穴的紧张交织在一起。他看了一眼光幕之外，那名筑基修士并未离开，而是守在外面，眼神阴鸷，显然打定了主意要等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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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了摸额头，那“怨魂标记”的阴冷感依旧存在，如同一个精准的定位器。只要他离开妖市范围，恐怕立刻就会迎来雷霆击杀。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或者找到解决标记的方法。

他休息了片刻，待气息稍稍平复，便开始在妖市中漫无目的地行走，观察，学习。

他发现这里的交易方式五花八门，主要以灵石结算，但也接受以物易物。他看到了许多玉简中提及的初级材料、丹药、法器，价格都贵得惊人。他口袋里那几十块下品灵石，在这里恐怕连件像样的法器都买不起。

地脉紫芝的价值肯定远超这些，但他不敢轻易拿出来。怀璧其罪，在没有足够实力前，暴露宝物等于自杀。

走着走着，他的目光被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吸引。

那里坐着一个……算命先生？

一个穿着破烂道袍，留着山羊胡，看起来仙风道骨……或者说贼眉鼠眼的老者，面前摆着一张破旧的八卦图，旁边立着一面幡子，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

“天机难测，因果可断。”

在这妖魔鬼怪横行、实力至上的黑山妖市，出现这么一个画风清奇的存在，着实有些诡异。而且，周围的行人似乎都对这老者视而不见，或者说，下意识地绕开他。

林见素心中一动。

“因果可断”？

他现在最大的麻烦，不就是赵老三临死前种下的、涉及“因果”的怨魂标记吗？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过去，在摊位前蹲下。

那老者似乎正在打盹，感觉到有人来，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瞥了林见素一眼。就是这一眼，让林见素浑身一僵，仿佛自己被从里到外看了个通透，连灵魂深处的穿越秘密和那抑郁三年的灰暗记忆都无所遁形。

“小子，”老者开口了，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沙哑和磁性，与他邋遢的外表格格不入，“你身上……麻烦不小啊。死人债，最难还。”

林见素心中巨震，强压下惊骇，尽量平静地问道：“前辈可能解？”

老者嘿嘿一笑，伸出三根手指：“三条路。”

“第一，找个修为远超施术者的大能，强行抹去。不过，能施展这种标记的，背后起码有个金丹期的师父或者宗门，找元婴老祖帮你擦屁股？代价你付不起。”

“第二，找到一种名为‘忘川水’的天地奇物，洗涤神魂，自然可解。不过那玩意儿只九九幽狱深处才有，你去了就是送菜。”

“第三嘛……”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了解这段因果。找到那死鬼最在意的人或事，完成其未了之心愿，或者……斩草除根，把他背后的宗门连根拔起，因果自然了断。”

三条路，一条比一条难。

林见素沉默了片刻，问道：“前辈可知那死鬼的来历？”

老者掐指一算，故作高深：“云纹青袍，应是‘青云门’的外门执事。一个小门派，门主大概金丹初期修为。对你来说，算是庞然大物了。”

青云门？金丹初期？

林见素心头沉重。这确实不是现在的他能招惹的。

“多谢前辈指点。”他站起身，准备离开。他身无长物，付不起卜资。

“慢着。”老者叫住了他，目光落在他鼓鼓囊囊的口袋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小子，你身上有件东西，煞气很重，与你这‘无垢之魂’格格不入，久留必生祸端。不如……卖给老道我如何？”

林见素心中一凛。他指的是……那枚从李瘸子那里得来、他一直没敢碰的黑色钉子？

这老者，果然不简单！

（第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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