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彦率领的骑兵与常胜出城接应的守军内外夹击下,匈奴攻城部队溃散,云州北门洞开。太孙赵宸与英国公张辅抓住战机,立即率领新军主力稳步压上,构筑防线,威慑匈奴大营,掩护入城部队。
待陈彦、常胜所部尽数安全退入城内,厚重的城门在绞盘声中缓缓闭合,发出沉闷的巨响,将城外匈奴的喧嚣与烟尘彻底隔绝。城头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援军到来的激动,洋溢在每一个守军将士的脸上。
常胜立刻安排人手加强城防,救治伤员,清点战果,一切井井有条,显出其临危受命半月来的成长与干练。随后,他来不及换下那身血迹斑斑、破损不堪的甲胄,便匆匆引领着太孙赵宸、英国公张辅、陈彦等一行人,前往城中心的镇国公府暂作休整。
镇国公府亦是战时气象,廊下来往的亲兵、医官神色匆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与草药混合的气息。
进入略显简陋却收拾得干净整洁的正堂,众人分宾主落座。直到此刻,紧绷了半月多的神经才稍稍放松,常胜看着端坐上首、虽面带疲惫却难掩英气的赵宸,想起这千里驰援、雪中送炭之情,鼻尖一酸,便要行大礼参拜。
“臣,云州暂代指挥使常胜,叩见太孙殿下!殿下千岁!殿下亲冒矢石,千里驰援,救我云州军民于水火,此恩此德,云州上下,没齿难忘!”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深深拜下。
赵宸连忙起身,快步上前将他扶起,动容道:“常胜兄弟!快快请起!你我自幼相识,何须如此大礼!云州乃北疆门户,镇国公与兄弟你率众死守,浴血奋战半月,重创敌寇,保我河山,方是真正的大功!孤与朝廷,岂能坐视?此番前来,乃是分内之事!”
他紧紧握着常胜的手臂,目光扫过他脸上尚未干涸的血污和甲胄上的累累创痕,眼中满是痛惜与赞赏:“兄弟,苦了你了!这半月,你是如何撑过来的?”
常胜被赵宸这番真挚的话语感动得热泪盈眶,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情绪,摇了摇头:“有劳殿下挂心。守土有责,分所当为。只是……将士们伤亡惨重,百姓流离……胜,有负朝廷重托,有负祖父厚望……” 说到最后,语声低沉,难掩愧疚。
“不!你做得很好!非常好!”赵宸斩钉截铁地说道,“若无你临危受命,死守孤城,云州早已不保!你是我大雍的功臣!是真正的将门虎子!” 他拍了拍常胜的肩膀,以示鼓励,随即目光转向一旁的陈彦,介绍道:“对了,常胜兄弟,这位是陈彦,陈维岳,今科状元,现任翰林院侍讲学士,亦是新军参军,孤的臂膀。此次能如此迅速抵达,维岳谋划之功,居功至伟!方才率铁骑冲阵,为你解围的,便是他!”
常胜闻言,立刻转向陈彦,再次郑重抱拳躬身:“原来您就是陈参军!常胜久仰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方才城外,多亏参军神兵天降,勇不可当,方能一举击溃胡虏,解我云州燃眉之急!常胜代全城军民,谢过参军救命之恩!” 他言辞恳切,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与敬佩。陈彦“六元及第”之名他早有耳闻,今日又亲见其统兵冲阵之骁勇,更是心折。
陈彦连忙还礼,谦逊道:“常小将军言重了!将军少年英雄,独守孤城半月,力抗二十万胡骑,方是真正令人敬佩!彦不过奉命行事,略尽绵薄之力。皆是殿下运筹帷幄,将士用命之功。”
一番寒暄与相互敬佩之后,赵宸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看向常胜,语气变得小心而凝重,问出了那个自接到军报起就一直压在心头的问题:“常胜兄弟,镇国公他……老人家伤势如何?如今可安好?”
听到祖父,常胜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刚才强装的镇定几乎崩溃。他沉默了片刻,声音沙哑而低沉:“殿下……祖父他……伤势极重……至今……昏迷不醒……”
赵宸的心猛地一沉。英国公张辅也皱紧了眉头。陈彦亦是心中一凛,情况果然不妙。
常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站起身,对赵宸道:“殿下,祖父就在后堂静养。您……要不要去看看他?”
“自然要去!”赵宸立刻起身,神色肃穆。
常胜点点头,默默在前引路。一行人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处较为僻静的院落。刚踏入院门,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草药味便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和**气息,令人心情不自禁地沉重起来。
院中守卫的亲兵见到常胜和赵宸等人,无声地行礼。常胜轻轻推开房门,侧身让赵宸先行。
房间内光线有些昏暗,窗户紧闭,只留有一丝缝隙通风。空气中弥漫的草药味更加浓烈。一张简朴的床榻上,躺着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枯槁的老人,正是威震北疆数十年的镇国公常云。他双目紧闭,脸色蜡黄,没有一丝血色,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若非胸口尚有极其轻微的起伏,几乎与死人无异。一名老医官正守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用湿布擦拭着老人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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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胎穿农家子,科举来扬名请大家收藏:()胎穿农家子,科举来扬名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看到祖父这般模样,常胜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他死死咬住嘴唇,才没有哭出声来。
赵宸缓缓走到床前,看着这位为大雍戎马一生、如今却奄奄一息的老将军,鼻子一酸,眼圈瞬间红了。他轻轻跪倒在床前,握住老人枯瘦冰凉的手,声音哽咽:“老公爷……宸儿来看您了……您一定要挺住啊……云州保住了,援军到了,您放心……”
英国公张辅亦是老泪纵横,他与镇国公同殿为臣数十载,虽有政见不合之时,但此刻见老友如此,亦是悲从中来。
陈彦站在稍远处,看着榻上那位传奇名将,心中亦是充满了敬意与惋惜。国之柱石,一旦倾颓,实乃朝廷之大不幸。
房间内一片悲戚沉默。唯有那浓郁的草药味,无声地诉说着生命的脆弱与挣扎。
与此同时,十里之外的匈奴大营,金顶王帐之内,气氛却是截然不同的压抑与狂暴。
端坐在狼皮宝座上的匈奴大单于冒顿,面色铁青,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他刚刚听完了今日攻城失利、被一支突然出现的雍军精骑击溃的详细战报。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冒顿单于猛地将手中的金碗砸在地上,醇香的马奶酒溅了一地,“一支数万人的雍军,到了眼皮子底下,你们竟然毫无察觉?让他们像赶羊一样冲散了攻城的勇士!你们的长生天赐予的眼睛和耳朵,都是用来出气的吗?!”
跪在帐下的几名负责哨探和外围警戒的当户、裨小王,吓得体如筛糠,冷汗直流。一名资历较老的当户硬着头皮,试图解释:“大单于息怒!实在是……雍军来得太快,太突然了!他们好像是从飞狐道那个方向钻出来的,那条路极其险峻,大军难以通行,我们……”
“住口!” 冒顿单于厉声打断,声音冰冷刺骨,“败了就是败了!找什么借口!来人!”
帐外立刻涌入两名如狼似虎的侍卫。
“把这个失职的废物,拖出去,砍了!首级悬挂辕门,以儆效尤!” 冒顿单于指着那名试图解释的当户,毫不留情地下令。
“大单于饶命!饶命啊!” 那名当户惊恐地大叫,但很快就被堵住嘴拖了出去,帐外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随即一切归于寂静。
帐内其他首领、将领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处决了失职的将领,冒顿单于胸中的怒火似乎稍减,但脸色依旧阴沉。他扫视了一圈帐下诸王,冷声道:“云州来了援军,看样子,人数还不少。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办?”
左贤王沉吟片刻,开口道:“大单于,雍军援兵入城,云州守军士气大振,兵力也得到补充。再想强攻,恐怕伤亡会更大。我军顿兵坚城之下已近一月,人马疲惫,粮草消耗亦巨。不如……暂且退兵,休整一段时间,来年再战?”
右谷蠡王也附和道:“左贤王言之有理。如今已是深秋,天气转寒,不利于久战。雍人有了援兵,必然死守。强攻下去,得不偿失啊。”
一些部落首领也纷纷点头,显然对继续强攻充满疑虑。持续攻城半月,各部伤亡都不小,却始终未能破城,早已师老兵疲。
冒顿单于眯起眼睛,手指无意识地在宝座的扶手上敲击着,沉默了许久。他何尝不知强攻的艰难?但就此退兵,他实在不甘心!筹备了这么久,动员了二十万大军,若不能拿下云州,损兵折将,空手而归,他这位大单于的威望将受到严重打击,那些本就心怀鬼胎的部落首领,恐怕会更加蠢蠢欲动。
“退兵?” 冒顿单于冷哼一声,“现在退兵,之前战死的勇士们,就白死了吗?云州久攻不下,雍人必以为我匈奴可欺!本单于的脸面,往哪里放?”
他站起身,走到帐中悬挂的羊皮地图前,盯着云州的位置,目光闪烁:“援军是来了,但云州被我大军团团围住,已成孤城!他们带了多少粮草?能支撑多久?传令下去,各部收紧包围,深沟高垒,没有本单于的命令,不许再贸然攻城!”
他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与狠厉:“我们跟他们耗!看看是云州城里的粮食先吃完,还是我们先撑不住!同时,多派游骑,切断其与外界的联系,尤其是通往南方的粮道!本单于倒要看看,这支远道而来的援军,能在这座孤城里坚持多久!”
众首领见大单于心意已决,不敢再劝,齐声应道:“谨遵大单于之命!”
“都下去吧!严密监视城中动向!” 冒顿单于挥了挥手。
众首领躬身退出王帐。
冒顿单于独自一人站在地图前,望着云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赵宸……陈彦……有点意思。本单于就陪你们好好玩玩!看谁能笑到最后!”
云州城内,暂时的欢庆之后,是更加严峻的考验。而城外的匈奴大营,也改变了策略,一场围绕补给与耐心的残酷较量,即将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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