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章文瑛犹自怔愣,那年轻人微笑道:“杜夫人,请问有何事?崔推官今日回杭州城了,您若是要找他得改日。”
张三娘子恭敬道:“孙县丞,我和章夫人是来找您的。”
她嗫嚅着说明了事情的起因后果和来意。
那孙县丞皱眉道:“若真如你所言,另外两份文契都在你手中,请出示与我。”
张三娘赶忙掏出文契,孙县丞检查过后对一个正在一旁休息的小吏道:“你去寻蔡明府的家眷或昔日的下人,问清楚是否有此事。”
那小吏不情不愿地起身出去了。
章文瑛慌忙叫住他,塞了一小块碎银过去道:“天太热,小哥儿辛苦,路上买碗凉茶喝。”
那小吏顿时眉开眼笑地走了。
转头便看见孙县丞似笑非笑地看着章文瑛,调侃道:“都说章夫人乃进士之女,闺中礼教之范,没想到行事却和商贾之流无异。”
又是一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真是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章文瑛也不理会他,自顾自地坐在堂中喝茶,顺便思考今日的安排。
不一会儿,那个小吏便匆匆地跑了进来,带了个垂髫小童,说是蔡明府的幼子。
那孩子奶声奶气道:“我阿娘说了,的确有此事。
她当时便觉得蹊跷,以为是张娘子和姓胡的士人相好,便没多管。”
事情已落得水落石出,孙县丞找出了那张文契还给了张三娘,对方千恩万谢地走了。
章文瑛欲给小童银两,孰料对方摇头晃脑地拒绝了。
“我阿娘说了,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能收银两。”
见他知书达礼,章文瑛忍不住起了逗弄之心,笑道:“那你阿娘有没有告诉你,是谁说的这句话啊?”
小童大声道:“我知道,是先圣文宣王!”
章文瑛心中喜欢他的聪慧,忍不住薅了他脑袋几把才依依不舍地放他离去。
*
和所有的新贵一样,杜稜在郊外也置办了一点土地,交给佃农耕种。
作为当家女主人,章文瑛自然有责任去自己家的田地上走一遭。
然而她的关注点却不在田地的产出和佃租的收取上,而在于土地的耕作技术。
也因此,她对那连片的肥沃土地并不是很满意,站在田埂上问陆万忠:“郎君怎么没把田变成水田?这个季节谁还种麦,再过两个月稻谷都能熟了。”
是的,因为杜稜没有管家,之前田地的事宜都是他自己打理的。
陆万忠不好意思道:“咱弟兄每天忙着训练,都没想到这些。
而且也就我跟着杜将军把田买在这里,其他弟兄买在哪里的都有,也不好一起翻田。”
章文瑛叹了口气,没有作声。
最后道:“等秋收后再说吧。”
然而命运却没有给章文瑛休整水田的机遇。
七月行已半,早凉天气清。
一日夜里,章文瑛洗漱后准备睡下之际,一刻石子从外面敲了进来,捅破了窗纱。
时下的窗子都是直棱窗,无法开闭,章文瑛只得披衣起身开门观察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