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封来自江南的“投名状”
京城的政治风暴,并未如朱衡预料的那样,迅速被更大的波澜所覆盖。
陈言之的死,像一块巨石,投入了名为“大明”的这潭死水,激起的涟漪经久不息。他的“尸谏”,被迅速传抄,演变成了无数个版本。在那些失意的文人和太学生口中,陈御史成了不畏强权、以身殉道的圣人,而林婉清,则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女”,连带着她背后的镇北王朱衡,也被描绘成了一个野心勃勃、意图以奇技淫巧乱天下的乱臣贼子。
一时间,弹劾林婉清和朱衡的奏疏,如同雪片一般飞向通政司,几乎将那里的门槛踏破。天子采取了最稳妥的办法——拖。他不批复,不反驳,不表态。所有奏疏,一律留中不发。同时,他以“保护”之名,将林婉清软禁府中,实际上是将风暴的中心,暂时隔离了起来。
林府门外,多了几十名大内高手,美其名曰“护卫”,实则与看守无异。
林婉清倒是坦然接受了这一切。被软禁的日子里,她反而静下心来,将朱衡之前送来的那些关于冶金、机械、化学的零散手稿,重新整理归纳。她像一个饥渴的学生,一头扎进了那个对她而言全然陌生的知识世界。她知道,外界的风雨再大,也只是暂时的。真正能决定未来的,是那个男人在北疆所做的一切。她要做的,就是努力跟上他的脚步,而不是成为他的拖累。
她偶尔也会想起奉天殿上那刺目的血色,心中依然会掠过一丝寒意。但更多的时候,她会铺开一张北疆的地图,看着“大同”、“黑风寨”、“军工厂”这些地名,想象着那里热火朝天的景象。那里的钢铁洪流,才是击碎一切腐朽和顽固的真正力量。
而此刻,这股力量的核心——代王朱衡,正面临着一个比朝堂攻讦,要凶险百倍的抉择。
北疆的冬天,来得格外的早。寒风卷着雪沫子,像刀子一样刮在人脸上。但在朱衡的秘密工业基地里,却是另一番景象。高炉日夜不熄,巨大的烟囱向天空喷吐着灰黑色的浓烟,空气中弥漫着煤炭燃烧和金属冶炼的混合气味。这种在文人雅士看来污浊不堪的气味,在朱衡闻来,却比任何香料都更令人心醉。这是工业的脉搏,是力量的呼吸。
就在这样一个寻常的午后,一个不寻常的客人,来到了这里。
来人自称是江西南昌府的绸缎商人,姓费,名石。他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湖绸长袍,外面却罩着一件风尘仆仆的羊皮袄,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他被王五亲自领进了朱衡的“办公室”——一间由仓库改造的,巨大而空旷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名贵的字画,没有精致的盆景,只有一张巨大的木头桌子,几把结实的椅子,以及墙上挂着的各种图纸和地图。
“费老板,请坐。”朱衡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亲自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茶是粗茶,用一个半旧的搪瓷缸子装着,上面还印着“劳动最光荣”五个简体字,是朱衡无聊时自己烧制的“文创产品”。
费石显然没见过这种器皿,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只是双手接过,道了声谢。他的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那些画着古怪符号和线条的图纸。
“不知费老板,不远千里从江南来到我这鸟不拉屎的塞上,所为何事?”朱衡开门见山。
费石放下茶缸,从怀中取出一个制作精美的紫檀木盒子,双手奉上。“区区薄礼,不成敬意。听闻王爷喜爱奇珍,小人特从南洋寻来一件,献与王爷。”
王五上前,接过盒子,打开检查。里面并非金玉,而是一枚晶A莹剔透的水晶球。水晶球的中央,竟天然生成了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图案,栩栩如生,堪称鬼斧神工。
“好东西。”朱衡赞了一句,却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不过,本王更喜欢能当饭吃、能打仗的东西。费老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这绸缎商人的身份,怕是连你自己都信不过吧?”
费石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站起身,对着朱衡深深一揖,沉声道:“王爷慧眼如炬。在下费石,奉我家主上之命,特来拜见镇北王殿下。”
“你家主上?”
“我家主上,姓朱。”费石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朱衡,“与王爷您,五百年前是一家。”
朱衡心中了然,脸上却不动声色:“哦?大明宗室,遍布天下,不知你说的是哪一支?”
费石微微一笑,不再绕圈子,一字一顿地说道:“江西南昌,宁王府。”
来了。
朱衡的眼角,不易察察地跳动了一下。他前脚刚让人去南昌“问好”,宁王朱宸濠的密使后脚就到了。这绝非巧合。这说明,这位野心勃勃的宁王,恐怕早就盯上了自己。自己送去的那句问候,不过是恰好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宁王殿下?”朱衡故作惊讶,随即又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久仰大名。听说宁王府的园子,修得比皇宫还气派。怎么,宁王殿下是想从我这儿订购一批新式的农具,好把园子里的地翻得更松软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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