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缅北魔窟 第125章 污血样本

警报声不是刺耳的尖叫，而是一种低沉的、持续不断的蜂鸣，像巨型昆虫垂死的振翅。红光在走廊天花板交替闪烁，把纯白的世界染上一层病态的、不断明灭的猩红。

林晓雅正在接受例行的“网络稳定性监测”。她坐在观察舱的椅子上，后颈接口连接着数据线，研究员在记录她体内共生网络的脉冲模式。蜂鸣响起的瞬间，研究员的手顿住了，抬头看向门外。

“二级生物泄露警报。B-7区域。”研究员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平静里带着一丝职业性的紧绷。他迅速但有条不紊地断开数据线，看了一眼林晓雅，“待着别动。防护协议启动。”

舱门上方滑下一层透明的、厚重的聚合物隔板，将观察窗封死。空气循环系统发出更高的嗡鸣，显然切换到了内循环模式。林晓雅被锁在了里面，成了一个暂时的、被隔绝的观察者。

透过隔板，她看到走廊瞬间“活”了过来。原本偶尔走过的“白影”们步伐加快，但不是慌乱，而是一种训练有素的、精准的紧急规避。他们迅速进入最近的舱室或岔路，厚重的气密门在身后滑闭。几秒钟内，刚才还有人的走廊变得空荡，只剩下闪烁的红光和低沉的蜂鸣。

她的共生网络在这时变得异常敏感。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新的“味道”——不是孢子甜腥，而是一种更尖锐、更带有侵略性的化学信号，混合着极淡的…血腥气？还有恐惧。不是来自她，是透过隔板，从外面渗进来的、无数细微的、属于研究员的恐惧脉冲。虽然被他们竭力压制，但在她此刻高度敏锐的网络感知里，清晰得像黑暗中颤抖的烛火。

泄露。B-7区域…她记得那个方向。是“高活性样本处理区”，那里存放着从某些“样本”体内提取、经过多次强化培育的“杂交变体”。布莱克博士曾不经意提过，那些变体的“环境适应性”和“宿主选择性”还在测试中。

几分钟后，一队穿着完全不同的防护服的人影出现在走廊尽头。他们的防护服是亮黄色，更加厚重，头盔是全封闭的，面罩是多层复合镜片，看起来像宇航服。他们推着某种带有透明隔离罩的担架车，行动间带着一种冰冷的效率。

他们停在了斜对面的一扇门前——那是某个小型分析实验室。门滑开，里面景象让林晓雅的呼吸一滞。

一个穿着普通白色防护服的研究员倒在仪器台边。他的面罩正面的透明部分裂开了一道缝隙，裂缝边缘沾着暗色的、粘稠的液体。他的一只手抓着喉咙，另一只手徒劳地伸向空中，五指扭曲。身体在剧烈地痉挛，像被无形的手攥住拧绞。

最可怕的是他的脸。暴露在污染空气中的部分——大概是裂缝对应的区域——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色，不是红肿，而是浮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绿色与紫红交织的网状斑纹，并且微微隆起，仿佛皮下游走着什么活物。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眼球表面布满了细小的、荧黄色的血丝，正死死盯着门口的黄衣小队，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一种迅速弥漫的空洞。

黄衣小队没有立刻进去。领头的人抬起手腕，用某种仪器扫描了一下室内空气，又看了看倒地研究员的状态。然后，他对着通讯器说了几句。

很快，布莱克博士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另一端。她甚至没穿防护服，只是套了件白大褂，步履匆匆但不见慌乱。她走到黄衣小队旁边，隔着头盔观察室内。

“安德森研究员。”布莱克博士的声音透过她自己的面罩和现场嗡嗡的警报传来，有些失真，但依旧冷静，“情况？”

“防护服破损，暴露于‘喀戎-δ’气溶胶，时间约45秒。”黄衣领队汇报，“已出现神经系统侵入体征和表皮寄生体快速殖入迹象。生命体征恶化中。”

布莱克博士沉默了几秒，目光落在那个还在痉挛、但动作已经变得微弱的研究员身上。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同情，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快速的计算和评估。

“记录事故编码：IN-742。‘喀戎-δ’环境存活率与侵入速度数据更新。”她开口，声音平稳得像在念实验记录，“受污染人员按‘意外暴露样本’处理。启动‘污血协议’。”

污血协议。

这个词像冰锥扎进林晓雅的耳朵。她看到那个叫安德森的研究员，似乎听到了这句话，他痉挛的身体猛地一挺，喉咙里发出一种嗬嗬的、漏气般的声响，瞪大了的、布满荧黄血丝的眼睛里，最后一点属于“人”的神采，彻底熄灭了，只剩下纯粹的、动物性的绝望。

黄衣小队这才进入室内。他们没有尝试救治。两个人熟练地按住安德森研究员（或者现在该叫“样本”了）的身体，另一个人取出一支注射器，扎进他的颈部。几乎是立刻，剧烈的痉挛停止了，身体瘫软下去。但他们没把他移到担架车上进行任何急救处理，而是直接将他抬起来，塞进了那个带有透明隔离罩的担架车。隔离罩合拢，内部立刻充满某种淡黄色的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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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逃出缅北魔窟请大家收藏：()逃出缅北魔窟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在抬动的过程中，安德森的一只手无力地垂下，手指擦过金属仪器台的边缘，划出一道口子。暗红色的血液涌出，但那些血里…夹杂着极其细微的、荧绿色的丝状物，在警报的红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更让林晓雅胃部翻搅的是，她的共生网络，清晰地捕捉到了从安德森方向传来的、最后的脉冲。那不再是人类情绪的恐惧或痛苦，而是一种混乱、狂暴、迅速崩解的生物信号，仿佛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某种外来的东西野蛮地接管、破坏、重组。脉冲的强度在注射后急剧减弱，但并没有消失，而是变成了一种微弱、单调、被彻底掌控的生理节律——心跳、残余的神经放电。

他们还让他活着。但只是作为“数据源”活着。

黄衣小队推着担架车快速离开。地面留下了一道拖痕。水渍混合着几滴未被完全隔离的血液。那血液在冰冷的白色地板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泛绿的颜色，并且，在残留的“喀戎-δ”气溶胶影响下，竟然在缓慢地散发出极其微弱的、黄绿色的荧光，像黑暗中**的磷火。

布莱克博士站在原地，低头看着那道荧光血痕，对旁边的研究员说：“污染区域彻底消杀前，采集地面样本。‘污血样本’的体外活性和信息素析出数据很有价值。”

她的目光，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安德森被推走的方向，仿佛那只是一个出了点故障、需要送修的设备。

警报蜂鸣声降低了一个等级，红光闪烁频率变慢。隔离区解除的预备信号响起。

林晓雅坐在观察舱里，浑身冰冷。她隔着聚合物隔板，看着那道在地板上缓缓发光的污血痕迹，看着布莱克博士冷静指挥后续处理的侧影。

她明白了。

在这里，没有“人”。

只有“样本”和“操作者”。而一旦“操作者”出错，或者遭遇意外，他们立刻就会滑向天平的另一端，变成“样本”。

安德森研究员的价值，在他面罩破裂的瞬间，就从“收集数据者”变成了“被收集的数据”。他的痛苦，他的死亡过程，他的每一滴变异血液，都成了新的实验资料。

所有人，本质上，都是这座白色机器里，随时可以替换、可以消耗的零件和数据流。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皮肤下，那些共生网络的脉络似乎因为刚才外界的剧烈生物信号刺激，而微微发烫，脉动得稍快了一些。

她，Lambda-7，也不过是一个比较特殊、比较“耐用”的零件和数据源。

他们不会在乎她的痛苦，不会在乎她的意志。他们在乎的，只是她这个“样本”能产出什么样的数据，能验证什么样的假设。

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带着孢子甜腥和刚刚目睹的恐怖混合的味道。她死死咬住牙，才没吐出来。

外面的清洁机器人已经滑了过来，开始处理那道荧光血痕。高效的消毒喷雾覆盖上去，荧光逐渐黯淡、消失。几分钟后，地板恢复了一尘不染的纯白，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警报解除。隔板升起。空气循环恢复正常。

研究员回到观察舱，接上数据线，仿佛刚才的插曲只是短暂的干扰。

“继续监测，Lambda-7。刚才外界刺激可能引起网络波动，记录下这些数据。”研究员的声音毫无波澜。

林晓雅闭上眼睛。

黑暗中，那道在地板上幽幽发光的污血痕迹，和安德森最后那空洞绝望的眼神，牢牢刻在了她的意识里。

同时，她体内的共生网络，似乎将刚才捕捉到的“喀戎-δ”的尖锐信号和安德森崩溃的脉冲，也默默记录了下来，化为她不断增长、不断复杂的内部“数据库”的一部分。

她不仅是一个容器，一个节点。

现在，她也成了一块被动的、吸收一切恐怖与绝望的…

海绵。

吸收着，沉默着，等待着。

等待一个，将这些吸收的黑暗，全部返还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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