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苍噬穹 第227章 雾锁旧忆，归墟叩心

龙焱和浪翻天那如毒蛇般的讥讽，仿佛是由最剧毒的毒液淬炼而成，在这灼热的空气中肆意泼洒，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精准无误地刺向穷奇那已然破碎不堪的“优雅”面具，无情地撕扯着他那所剩无几的尊严。

穷奇站在骸骨王座之巅，他的身体竟然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与他一同颤抖。他那紧咬的牙关，已经渗出了赤金色的血液，沿着他那苍白的下巴缓缓滴落，在他猩红的披风上晕开一片刺目的污迹，宛如一朵盛开的死亡之花。

他那原本应该威严无比的融金竖瞳，此刻却被屈辱、暴怒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茫然恐惧所交织，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他的眼眸深处翻腾咆哮，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淹没。

就在穷奇濒临彻底失控的边缘——

“好了。”

张阿铁的声音平静得就像投入滚油中的一滴冰水，没有丝毫波澜，但却在瞬间打破了原本喧闹的氛围。他的身体稳稳地立在舟头，背对着众人，负手而立，仿佛完全不被身后的嘈杂所影响。

他那深邃的琉璃金红双眸，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始终凝视着祭坛上空，仿佛那里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当他口中吐出那两个字时，一股无形的归墟道韵如同一层最精密的滤网，悄然地弥漫开来。

这股道韵如同宇宙间最强大的力量，瞬间将龙焱和浪翻天那极具穿透力的噪音吞噬、过滤，然后消弭于无形。它并非是通过强行压制来达到这一效果，而是以一种神奇的方式，将那些噪音纳入了一片无垠的死寂之海，就好像这些声音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刹那间，舟楫之上的喧闹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祭坛血池中的咕嘟声，以及风壁外罡风的尖啸声，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龙焱原本张开的嘴巴，在看到张阿铁那平静却不容置疑的侧影后，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再也发不出声音。他心中的嘲讽之意虽然依旧强烈，但面对张阿铁那强大的气场，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只是扛着锤子，用那双金瞳不爽地瞪着穷奇，似乎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浪翻天则像是被张阿铁的气势吓到了一般，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原本闪耀着光芒的星云印记也迅速收敛起来。他有些尴尬地用尾巴尖挠了挠舟板，似乎想要缓解一下这紧张的气氛。

穷奇猛地一震，如同即将溺毙之人抓住了一根浮木。那令他发狂的噪音消失了，虽然屈辱感并未消退半分，但至少……那持续的精神凌迟停止了。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努力挺直腰背，试图重新拾起那摇摇欲坠的“高贵”姿态。他覆盖着赤金鳞甲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再次整理了一下那被骨茬勾破的猩红披风领口。

“哼……粗鄙之言，污秽不堪，不听也罢。”穷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和虚弱，却依旧努力拔高着腔调，“归墟道主……你倒还算是……懂些礼数。”他试图找回一点场子，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避开张阿铁的眼睛。

“此风眼，”张阿铁并未理会穷奇那苍白无力的场面话，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穿透翻涌的青黑色灾厄雾气，直指那巨大风眼的核心，“与这笼罩祭坛的灾厄之雾，自你诞生于此，便已存在？”

穷奇微微一怔，融金竖瞳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又被强行压下的傲慢取代：“葬神风窟，本就是天地间至为混乱狂暴之地！这风眼，这灾厄之雾，自然……自然也是天地生成！与吾伴生！如同吾之骨翼，乃混沌赋予的权柄象征！”他越说越顺，仿佛找到了某种支撑点，语气重新带上了一丝倨傲，“正是这混乱无序的本源，才孕育出本尊这等完美契合混沌的掠食者！尔等……尔等秩序之流，岂能理解其中真意？”

“哦？伴生？”浪翻天在张阿铁的道韵屏蔽下虽然不能出声嘲讽，但那玄青色的蛇脸上，鄙夷和不屑简直要溢出来，它用尾巴尖对着穷奇的方向无声地比划着“吹牛”的手势。

龙焱更是抱着双臂，金瞳斜睨着穷奇，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冷笑，仿佛在说：编，继续编。

穷奇被这两道目光刺得脸颊发烫，但他强忍着不去看，只是死死盯着张阿铁。

“那这‘血肉祭坛’呢？”张阿铁的目光扫过那由无数白骨与凝固污血构筑的恐怖基座，扫过那九根缠绕着风干尸骸的巨柱，扫过沸腾的血池，“也是伴生？”

穷奇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脚下这由他亲手“经营”了万载的邪恶造物，融金竖瞳中掠过一丝复杂。有得意，有满足，但更深层处，似乎还隐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空洞。

“此祭坛……”他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在陈述某种天经地义之事的语气，“乃是供奉混沌灾厄、彰显吾之力量与‘优雅’品味的神圣图腾！是本尊……亲手筑就！以万年猎获的精华，层层垒砌，方成今日之气象！”他挺了挺胸膛，试图找回那种掌控一切的优越感，“看着这些骸骨，感受着它们的绝望与恐惧在此地永恒凝结……难道不是一种……极致的美学享受吗？尔等粗鄙之辈，焉能懂得其中奥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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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吞苍噬穹请大家收藏：()吞苍噬穹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呕……”媚千娇忍不住发出一声干呕，脸色发白地扭过头去。霸九霄闷哼一声，巨大的蛇尾烦躁地甩动。书君睿智的蛇瞳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厌恶。

张阿铁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的脑海里不断回响着穷奇说的那些话。穷奇的话语中充满了扭曲的自恋和对暴力的病态迷恋，这让张阿铁感到一阵恶心。

然而，正是这些话让张阿铁更加坚信了自己之前的猜测——穷奇对于这祭坛、风眼以及雾气的本质其实一无所知！它只是混沌灾厄本源孕育出来的一个强大而又扭曲的工具罢了。穷奇凭借着本能在这里“玩耍”了万年之久，将混乱和痛苦当作自己的勋章，却从来没有真正思考过这一切的根源究竟是什么。

张阿铁的目光缓缓地移向了祭坛上空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青黑色灾厄雾气。那片雾气翻滚着，就像是一个有生命的物体一样。在雾气中，无数张痛苦扭曲的面孔若隐若现，它们无声地张开嘴巴，伸出虚幻的手臂，仿佛在承受着永恒的折磨，又仿佛……在拼命地想要诉说些什么！

**混乱……痛苦……绝望……被遗忘的哀嚎……**

张阿铁识海中，归墟道种缓缓旋转，琉璃暗金的光芒流淌。道种表面，那代表“破立”真意的金红火焰微微摇曳，旁边那丝新近烙印的、代表“灾厄之风”理解的青黑色流风印记也闪烁着微光。他尝试着以归墟道韵去解析那片雾气。

反馈回来的信息，驳杂、混乱、充满了无尽的负面情绪狂潮。如同亿万道充斥着痛苦与诅咒的污秽水流，试图冲垮任何试图理解它们的意识。但在这片混乱污秽的深处，张阿铁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线头”——一种不甘被彻底磨灭的、属于“个体”的强烈意志烙印！

这些雾气中的面孔……并非仅仅是混乱能量的显化！它们是……被这风眼、被这祭坛、被穷奇万载以来猎杀的无数生灵，在绝望陨落时，其残魂碎片被混沌灾厄之力强行扭曲、污染、禁锢于此的……聚合体！是无数被遗忘的悲剧，被强行糅合在一起的怨念集合！

它们的哀嚎，它们的挣扎，它们的痛苦……或许正是揭开这“葬神风窟”、这巨大风眼、乃至千年前神魔大战在此地遗留痕迹的关键钥匙！

千年前的修士，是否也曾深入此地，试图探寻什么？他们的残魂，是否也有一部分被禁锢在这片污浊的雾气之中？

思虑至此，张阿铁心中已有决断。

他缓缓收回目光，看向骸骨王座上那兀自强撑姿态的穷奇，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你的‘优雅’，你的‘美学’，不过是混沌无序赋予你的本能，是蒙昧的狂欢。你于此地万载，玩弄生死，却从未真正‘看见’过它。”

穷奇脸色骤变，张阿铁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刀锋，精准地剖开了他内心深处那层自欺欺人的华丽外壳，露出了里面空洞而丑陋的本质！“你……你懂什么？！本尊……”

张阿铁不再看他，他的视线重新投向那片翻涌的青黑色灾厄雾气，深邃的琉璃金红双眸中，星河流转，仿佛蕴含着包容万象的归墟之海。

“这里的答案，”他像是在对众人说，又像是在对自己低语，“不在他的口中，而在风里，在雾中，在那些……被强行禁锢、被遗忘、却依旧挣扎着想要诉说的哀嚎里。”

话音落下，在众人惊愕、不解、担忧的目光注视下——

张阿铁一步踏出琉璃舟楫！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璀璨夺目的护体神光。他的身影，如同投入墨池的一滴清水，又似一颗逆流而上的归墟星辰，周身流转的琉璃金红道韵内敛到了极致，化作一层薄薄的、仿佛随时会破碎的微光纱衣。

他就这样，平静地、义无反顾地，朝着那翻腾咆哮、散发着无尽怨毒与混乱气息的青黑色灾厄雾气中心——那巨大风眼最核心的涡流之处，凌空走去！

“老张！”龙焱惊呼出声，金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担忧，扛着锤子就想冲出去。

青溟冰蓝的眼眸猛地一缩，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她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来阻止，身体的本能反应让她迅速伸出手指，向着虚空一点！

就在这一刹那，原本悬浮在她身前的冰魄刻刀像是突然被激活了一般，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声，刀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紧接着，一道幽蓝深紫的寒芒如同闪电一般从刀身上激射而出，这道寒芒异常凝练，仿佛是将所有的力量都汇聚到了一点上。

寒芒以惊人的速度穿越空间，没有丝毫声音，宛如幽灵一般悄然缠绕在了张阿铁的手腕之上。而在这之前，张阿铁的手腕上已经戴着一枚冰魄毒环，此刻，这道寒芒与毒环瞬间融为一体，仿佛它们本就是一体的。

刹那间，一股极致的守护寒意如火山喷发一般从张阿铁的手腕处喷涌而出。这股寒意极其强大，仿佛能够冰封整个世界。然而，令人惊奇的是，这股寒意并没有四处扩散，而是在张阿铁周身那层微光纱衣的引导下，迅速内敛，最终化为一道更加深邃的冰蓝纹路，紧紧地缠绕在他的心脉神魂周围，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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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吞苍噬穹请大家收藏：()吞苍噬穹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张阿铁的熔心燃烧的竖瞳中，此刻爆发出了极致的震撼！他刚刚才融合了火种，对于那灾厄雾气的恐怖程度再清楚不过了。那灾厄雾气可不是普通的东西，它是混沌灾厄本源与万载积累的怨念、诅咒、绝望等负面情绪高度浓缩而成的污秽聚合体！即便是他这样强大的存在，都不敢轻易去沾染那灾厄雾气，因为一旦被其侵蚀，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然而，张阿铁竟然……竟然要以身犯险，直接冲入那灾厄雾气之中？！这实在是太疯狂了！

“张老大！您这是要……”浪翻天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穷奇站在骸骨王座上，更是目瞪口呆，融金竖瞳中充满了荒谬与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惊悸。这个人类……疯了？！他竟然主动走向那片连他都本能感到忌惮的污秽核心？！

就在张阿铁的身影即将触及那浓稠如墨的青黑色雾气的刹那——

嗡！！！

他识海中的归墟道种，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第一次主动地、前所未有地爆发出璀璨的光芒！琉璃暗金的光华穿透微光纱衣，在他周身形成一圈朦胧的光晕。

光晕流转间，无数细密的暗金符文如同活物般浮现、明灭。这些符文并非简单的防御，它们构成了一种奇异的“场”——一种融合了归墟承载万有、定义法则之浩瀚，混沌火源焚灭腐朽、开辟新生之暴烈，以及刚刚领悟的那一丝灾厄之风“破灭混乱”之锋锐的……**混沌归墟领域**！

这领域并不霸道，反而带着一种近乎“空无”的包容与沉静。它像一层无形的薄膜，轻柔地包裹着张阿铁，将他与外界那狂暴污秽的灾厄气息……**暂时地、微妙地隔离开来**。并非硬抗，而是如同游鱼入水，暂时性地“定义”自身处于一种与灾厄同源却又超然其外的奇异状态！

噗！

张阿铁的身影，如同投入深水的石子，瞬间被那翻涌咆哮的青黑色灾厄雾气彻底吞没！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能量湮灭的光华。只有那浓稠的雾气剧烈地翻滚、波动了一下，如同巨兽吞咽猎物时喉管的蠕动，旋即恢复了那永恒不变的、令人绝望的翻腾。

琉璃舟楫之上，一片死寂。

青溟静静伫立，冰魄刻刀悬浮身前，刀尖微微指向雾气方向，幽蓝深紫的毒纹光芒流转不息，寒气内蕴，蓄势待发。冰蓝的眸子深处，是冻结一切的专注与等待。

龙焱紧握着锤柄，指节发白，金瞳死死盯着张阿铁消失的那片区域，低声咒骂：“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浪翻天玄青色的蛇头不安地晃动着，星云印记的光芒显得有些黯淡。

熔心赤金的身躯绷紧，燃烧的竖瞳中充满了凝重。

穷奇站在王座上，看着那片吞噬了张阿铁的雾气，融金竖瞳剧烈闪烁，俊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茫然和……无法理解的恐惧。

翻腾的青黑色灾厄雾气深处，仿佛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如同叩击心门般的轻响。

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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