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相源典 第4章 血染源典

黑暗彻底笼罩了小屋，唯有窗外稀疏的星子投下些许惨淡的微光。陈尘没有点燃油灯，他沉默地坐在冰冷的床板上，手里紧紧攥着那张薄绢和包裹它的皮质物，指尖反复摩挲着上面那些诡异的符号和那行残缺的文字。

“源典……需……能量……启……”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钥匙，却又都残缺不全，打不开眼前这扇紧闭的、名为“绝境”的大门。能量？什么是能量？灵石？丹药？还是其他什么东西？他一个连灵气都无法吸纳的废体，一个被家族厌弃的赘婿，去哪里寻找所谓的“能量”？

烦躁如同蚁群，啃噬着他的理智。三天时间像悬在头顶的利剑，而他却连反抗的武器都找不到。他下意识地再次将意识沉入识海，那本青铜书简依旧静静悬浮，清冷，孤寂，对他在外界的一切挣扎与绝望都无动于衷。

它就在那里，仿佛触手可及，却又隔着无法逾越的天堑。

“能量……能量……”他无意识地喃喃自语，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空洞而沙哑。他猛地站起身，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脚下的地面冰冷坚硬，墙壁粗糙斑驳，空气中弥漫着陈腐和草药混合的怪异气味。

最终，他停在了那张瘸腿的木桌前。黑暗中，他看不到那个垫脚的印记，但那个位置仿佛有着磁力，吸引着他的目光。他想起了那片青铜书简入手时的冰凉和沉重，想起了它表面粗糙的锈迹。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着桌面。指尖先是触碰到空食盒冰凉的边缘，然后是那个冷掉的药碗。他烦躁地将它们推到一边，手指在桌面上无目的地划动，仿佛想从这粗糙的木纹中抠出一点希望来。

就在这时，指尖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嘶”地倒抽一口冷气，猛地缩回手。借着从窗纸破洞透进来的微弱星光，他看到食指指尖被划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殷红的血珠正慢慢渗出。

是那片青铜书简之前垫脚的地方！那里或许残留了某片特别锐利、未曾被他注意到的锈迹边缘！

他看着指尖那粒越聚越大的血珠，在星光照耀下呈现出暗红的色泽。一种混合着疼痛、沮丧和自暴自弃的情绪涌上心头。连一张破桌子都能轻易伤害他，这具身体，这个处境，真是糟糕透顶！

他有些赌气般，将正在流血的手指，重重按在了之前书简垫脚的那个位置，仿佛想用这点微不足道的疼痛和血液，来控诉这命运的不公。

温热的血液接触到冰冷粗糙的桌面，微微晕开一小团深色的痕迹。

然而，下一瞬间，异变骤起！

那被他按在桌面上的指尖，伤口处传来的不再是木料的粗糙感，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吸力！仿佛他按着的不是一个桌面，而是一个极其渴望液体的、干燥了万年的海绵！

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指尖正在流淌的血液，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引导着，不是滴落，而是违背常理地、如同活物般向着桌面那个垫脚的印记中心汇聚、渗透进去！

不！不是桌面在吸收！

陈尘猛地意识到什么，霍然抬头！

只见他面前的虚空中，一点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青铜色光芒凭空浮现。紧接着，那本应该在他识海之中的、残破的青铜书简，竟然如同穿透水幕一般，缓缓地、由虚化实地显现出来！它就悬浮在桌面上方，距离他的手指不到一寸！

它不再是识海中那朦胧的光影，而是真实的、触手可及的实体！表面的锈迹在微光下显得更加斑驳狰狞，那些古老沧桑的痕迹仿佛刻满了无尽的岁月。

而他指尖流出的血液，正化作一道极其细微的血线，不受控制地、源源不断地被书简表面，特别是那些深深的锈蚀沟壑所吞噬！

书简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土地，贪婪地吸收着他的血液。那暗沉的青铜色表面，开始泛起一种极其不祥的、幽幽的暗红色光泽，尤其是那些锈迹深处，仿佛有血光在流动。

陈尘想要缩回手，却发现手指如同被焊在了原地，根本无法动弹！一股冰冷的、带着古老蛮荒气息的力量通过那血线连接，牢牢锁住了他。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液被不断抽取，一股虚弱感开始从伤口处蔓延开来。

恐惧瞬间攫住了他！这东西……在吸他的血？！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吸成人干，意识都开始有些模糊的时候，异变再生！

吸饱了血液的青铜书简，猛地爆发出了一阵强烈却并不刺眼的青铜光芒！那光芒瞬间驱散了小屋的黑暗，将屋内的一切都映照得一片清蒙！桌上的纹理，墙角的蛛网，甚至空气中飞舞的尘埃，都在这一刻清晰无比。

紧接着，不等陈尘做出任何反应，散发着青铜光芒的书简“嗡”地一声轻颤，骤然收缩，化为一道凝练至极的青色流光，速度快到超越了思维的极限，在他根本来不及闪避的瞬间，如同利箭般，再次射入了他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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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上一次更加剧烈的冲击在识海中炸开！陈尘只觉整个灵魂都被撕裂、又被强行重组，眼前不再是发黑，而是被无穷无尽的、混乱扭曲的色彩和光线充斥，耳边是亿万道雷霆同时炸响的轰鸣！

他的身体失去了所有支撑，软软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扬起一片灰尘。

而在他的识海深处，那原本混沌灰蒙的空间，此刻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青铜书简不再只是静静悬浮。它位于识海的正中央，散发着稳定而柔和的清光，仿佛成了这片虚无空间的定海神针。书简的体积似乎比在外界实体时稍大一些，表面的锈迹脱落了少许，露出下面更加深邃、仿佛蕴藏着星河流转的暗色基底。那四个大道符文——**万相源典**——变得清晰了不少，缓缓环绕着书简旋转，散发出令人心醉神迷的道韵。

一种微弱却真实的联系，在陈尘的意识核心与这本青铜书简之间建立起来。不再是之前那种只能“看”到的隔阂，而是一种……初步的、血脉相连的掌控感。

他“知道”了它的名字，感受到了它的存在状态，甚至模糊地感知到，只要他意念集中，就能与之进行某种基础的沟通。

它，因他的血，而被初步“唤醒”了。

冰冷的土地透过薄薄的衣物传来寒意，意识在无尽的轰鸣和光影中沉浮。陈尘在彻底失去对外界感知的前一刹那，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划过脑海：

能量……原来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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