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相源典 第55章 藏宝阁的选择

晨光熹微，为云家府邸深处那座独立的青石阁楼披上了一层淡金色的薄纱。雾气尚未完全散去，萦绕在刻满符文的墙体周围，更添几分神秘与肃穆。这便是云家重地——藏宝阁。

陈尘在那位面容古板的执事引领下，穿过数道或明或暗的岗哨，最终站定在这座承载着云家数百年积累的阁楼前。厚重的石门紧闭，其上流转的灵光隐而不发，却让人心生敬畏。

执事取出一枚镌刻着云纹的令牌，对着石门打出数道繁复的法诀。低沉的嗡鸣声自石门内部响起，仿佛某种沉睡的巨兽被唤醒。伴随着机括转动的沉闷声响，厚重的石门缓缓向内开启，露出一条光线幽深、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进去吧。你有一个时辰。仅限一层，不可触碰禁制光罩，选好后至门口即可。”执事的声音毫无波澜，如同在陈述一条铁律。

陈尘微微颔首，深吸一口气，迈步跨入了门内。

身后石门缓缓闭合，将外界的光线与声音彻底隔绝。阁内景象豁然开朗，与他想象的逼仄狭窄截然不同。一层空间极为宽敞，穹顶高悬，镶嵌着数十颗硕大的月光石，散发出柔和而稳定的清辉，将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气味。有灵草丹药的清香，有金属法器的锋锐之气，有古旧书卷的墨香，有矿石的土腥，还有种种难以辨明的、混合着岁月尘埃的奇异味道。无数个由晶莹剔透材质打造的多宝格，如同整齐的军阵般排列开来，上面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物品。

寒光凛冽的飞剑、流光溢彩的宝珠、符文隐现的盾牌、玉瓶封存的灵丹、颜色各异的矿石、散发着微弱波动的兽骨、皮质或玉质的卷轴……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每一件物品都被一个淡白色的透明光罩笼罩着，光罩表面灵光如水波流转，既是保护，也是隔绝。

若换做任何一个初入仙途的炼气期子弟，见到此等景象，恐怕早已心潮澎湃，难以自持。然而，陈尘的目光仅仅是在这些令人心动的宝物上扫过，并未过多停留。他心如止水，清楚地知道，这些需要灵力催动的法器、针对修士的丹药，于他这“混沌废体”而言，与顽铁尘土无异。

他真正的目标，是那些不依赖灵力，或者蕴含着特殊本源之力的物品。

他没有盲目地一个个查看，那无异于大海捞针。他闭上双眼，将心神彻底沉入识海。

“推演：感知当前空间内，所有非灵力依赖或蕴含特殊本源波动的物品，并按其与《万相源典》契合度排序。”

指令发出，识海中能量开始稳定消耗。古朴的《万相源典》清辉大放，四个大道符文缓缓旋转，散发出无形的感知涟漪，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波，悄无声息地扫过藏宝阁一层的每一个角落。

刹那间，陈尘的“意识视野”中，呈现出了一幅与肉眼所见截然不同的景象。

绝大部分区域，都被或明亮或黯淡的灵气光团所占据，那是法器和丹药散发出的灵光，璀璨却与他无缘。而在这些灵气光团的间隙，点缀着一些颜色、形态、波动各异的光点。

有的光点呈土黄色，散发出厚重沉稳的本源气息，疑似某种土系灵材。

有的光点带着锐利的金芒，透着一股无坚不摧的煞气，可能是一块罕见的金属性矿石。

还有的光点呈现出温润的绿色，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木灵之意。

甚至有几个光点散发着阴寒、死寂或者其他更为古怪的波动。

源典根据与自身的契合度，在这些光点旁标注出了微弱的“吸引力”数值。大多在百分之几到百分之十几之间徘徊，意味着有用，但并非急需或效果有限。

陈尘的意识如同冷静的猎手，迅速筛选着这些信息。他“走”过一排排放置着锋利法器的多宝格，无视了那些灼目的灵光；“经过”弥漫药香的丹药品鉴区，对那沁人心脾的香气无动于衷。

他的“目光”扫过堆放杂项的角落，那里摆放着许多标签模糊、来历不明或看似无用的物品，蒙着厚厚的灰尘。在这里，那些特殊本源的光点反而更多一些，只是大多更加黯淡。

突然，他的意识在掠过最深处一个紧靠墙壁、几乎被阴影覆盖的多宝格底层时，猛地停顿了！

在那里，一个极其黯淡、几乎与周围灰尘融为一体的灰色光点，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这个光点散发出的波动非常奇特！它并非五行灵气中的任何一种，也非常见的煞气、死气。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空”，一种仿佛能容纳万物的“虚”，一种蕴含着极其微弱、却本质极高的“序”与“乱”交织的意蕴。这种意蕴，与他怀中那枚黑色令牌的古老苍茫不同，更偏向于某种……基础的、构成世界的规则碎片之感？

而且，源典对它的“吸引力”评定，赫然达到了**百分之三十五**！远高于之前感知到的任何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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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尘蓦地睁开双眼，精光一闪而逝。他没有任何犹豫，径直朝着那个最角落、最不起眼的多宝格走去。

脚步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回响。他无视了沿途那些散发着诱人灵光的宝物，最终在那个积满灰尘的格子前蹲下身。

格子里杂乱地堆放着一些东西：几块颜色暗淡、毫无灵气波动的矿石，一截干枯扭曲、不知名的藤蔓，几片锈蚀严重的金属片……而在最底层，一块约莫两只见方、一指来厚的灰色石板，静静地躺在那里。

石板的材质非金非玉，触目一片暗哑的灰色，表面布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边缘有些许磨损。石板上，刻着一些极其古怪、扭曲、毫无规律可言的纹路，既不像文字，也不像符箓，更不是任何已知的图案，杂乱无章，仿佛顽童的随手涂鸦，又像是天地初开时自然形成的混乱轨迹。

旁边的标签上，用模糊的字迹写着：“无名石板，材质不明，刻痕无法辨识，无灵气反应，疑似古物或天然形成。价值：无。”

陈尘伸出手，指尖轻易地穿透了那层淡白色的禁制光罩——这奖励性的光罩似乎只防外力强行破开，并不排斥被许可者的接触。他拂去石板表面的积尘，露出了它古朴、粗糙的本体。

当他的手指真正触碰到那冰冷的石板表面，尤其是那些扭曲的刻痕时，识海中的《万相源典》再次传来了清晰的、带着确认意味的波动！就是它！这块石板内蕴含的那丝奇异的“空”、“虚”、“序乱交织”的本源，正是源典目前所需的“养料”之一！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块沉重的石板从一堆“垃圾”中取了出来，捧在手中。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突兀地在安静的藏宝阁内响起，带着一丝明显的诧异：

“你……选了此物？”

陈尘心中微凛，抬头望去。只见不知何时，一位身穿朴素灰袍、须发皆白、脸上布满皱纹的老者，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不远处。老者气息内敛，如同凡人，但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开阖间，却仿佛有星辰生灭，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这应该就是藏宝阁的守护长老。

陈尘稳住心神，捧着石板，恭敬行礼：“回长老，弟子选了此物。”

守护长老的目光落在陈尘手中的灰色石板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又深深看了陈尘一眼，似乎想从他平静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此物入库已超百年，历经数位鉴宝师之手，皆断定其毫无价值，无非是质地坚硬些的顽石。”老者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藏宝阁内，低阶法器、丹药、功法虽品级不高，于你目前或无用，但换取资源亦是可行。你确定要选这块石板？机会只有一次。”

这是在提醒他，甚至可以说是最后一次确认。显然，在守护长老看来，陈尘这个选择愚蠢至极。

陈尘迎上老者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坚定：“多谢长老提醒。弟子觉得此物与我有缘，心意已决。”

守护长老沉默了片刻，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光芒，最终只是摆了摆手：“既如此，随你吧。时辰将至，出去吧。”

他并未阻拦，也没有再多问。

陈尘心中松了口气，再次行礼，捧着那块沉甸甸的、布满扭曲纹路的灰色石板，转身走向出口。

身后，守护长老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那个空出来的格子，低声自语，声音微不可闻：“混沌之纹……竟是混沌之纹的碎片……一个无法修炼的小家伙，偏偏选了它……有趣，当真有趣……”

陈尘并未听到老者的低语。他走出藏宝阁，重新沐浴在阳光下，感受着怀中石板的冰冷与沉重，心中充满了期待。

旁人眼中的顽石，于他而言，却是通往更高境界的可能钥匙。这块石板蕴含的奇异本源，或许，正关系着《万相源典》下一步的修复，乃至更深层次秘密的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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