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奢华的商务车平稳地停在浦江边一处相对安静的观景台附近。夜风带着江水的微腥气息卷入车内,驱散了些许酒意和包间里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王总,佳佳姐,真的不用直接送你们回酒店吗?”苏颖再次确认,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带着些许关切的笑容。
王凯率先下车,然后绅士地伸手扶了刘佳佳一把。站定后,他对着车内的苏颖和张温琪客气地回应:“不用麻烦了,苏总。今晚喝得有点多,我们想沿着江边走走,吹吹风,醒醒酒。这里离酒店也不远,走回去正好。”
刘佳佳也站在王凯身边,微微颔首,笑容温婉却带着明显的距离感:“谢谢张董,谢谢苏总的款待,今晚很开心。”
苏颖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飞快地扫过,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用一种带着善意的、近乎闺蜜间调侃的语气笑道:“懂的,懂的,二人世界嘛,我们就不当电灯泡了。”她话锋微妙地一转,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自然地问道:“对了,需要我这边跟酒店打个招呼,帮你们……再多开一间房吗?方便些。”
这话问得看似体贴周到,为可能想要独处的夫妻行方便。然而,就在苏颖话音刚落的瞬间,她眼角的余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清晰地捕捉到了坐在她身旁的张温琪身上那一闪而逝的异常!
他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骤然收紧,指节瞬间泛白,虽然仅仅是一刹那便强制松开,但他整个人的身体似乎有零点几秒的僵硬,连呼吸都出现了极其细微的顿挫。尽管他脸上那儒雅的笑容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可苏颖确信,自己绝没有看错。那是一种混合着强烈不悦、甚至是某种被冒犯的怒意,虽然被他以惊人的控制力瞬间压了下去,但那一瞬间泄露的情绪,对于苏颖这样的观察者来说,已然足够鲜明。
果然!苏颖心中凛然,之前的猜测几乎被证实了**分。张温琪对刘佳佳,绝非寻常的兴趣,那是一种带着强烈占有欲的关注。连别人暗示性地提供夫妻独处的便利,都能引起他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
一个巨大的疑问随之在苏颖心中升起:为什么?
以张温琪如今的身份、财富、权势,以及他此刻这副堪称英俊的皮囊,什么样的女人他得不到?刘佳佳固然是极品,无论容貌、身材还是那种独特的气质都属顶尖,但这个世界从不缺少美女,以张温琪的条件,并非找不到相似甚至更胜一筹的。为何独独对刘佳佳如此执着?甚至到了有些失态的地步?
除非……他们之前就认识?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划过苏颖的脑海。张温琪加入秃鹫之前的事,在组织内是个谜。她只隐约听说过,他曾在某次重大事故中身受重伤,濒临死亡,是首席动用庞大资源才将他救回,并且进行了大规模的全身整形手术。也就是说,他现在这张脸,很可能并非原貌。
那么,是否存在一种可能——张温琪在整形前就认识刘佳佳?甚至可能有过某种深刻的纠葛?而如今,刘佳佳显然没有认出改头换面的他,而他,也因为某些未知的原因,选择不相认,只是以一种近乎偏执的方式,在暗中窥视和谋划?
苏颖几乎瞬间就将线索串联起来,得出了一个看似最合理的解释。不得不说,作为顶尖的杀手和药剂师,她的逻辑推理和洞察力堪称恐怖,仅凭有限的线索和细微的观察,就将真相猜了个七七八八。
然而,猜到了是一回事,点破又是另一回事。苏颖非常清楚张温琪是个怎样的人。他愿意让她知道的,她才能知道;他不愿意的,她若贸然探究,后果不堪设想。她立刻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仿佛刚才那句问话真的只是出于纯粹的体贴,目光平静地转向王凯和刘佳佳,等待他们的回答。
王凯被苏颖这过于“体贴”的建议弄得有些尴尬,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苏总您太周到了,真的不用。”
刘佳佳也微微蹙眉,觉得苏颖这话问得有些逾越,但对方是女性,又是以关心的口吻,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轻轻摇头,表示拒绝。
“那好吧,祝二位散步愉快。”苏颖笑了笑,不再坚持,示意司机可以离开了。
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入车流,消失在璀璨的夜色中。
直到车子彻底看不见,王凯和刘佳佳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两人很有默契地手牵着手,沿着江边的步道慢慢走着。晚风吹拂着刘佳佳的发丝,也吹乱了两人心头的思绪。
沉默了许久,望着江对岸陆家嘴流光溢彩的摩天大楼,刘佳佳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面对王凯,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一丝难以启齿的羞愤。
“老公,”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江风盖过,“我……有件事,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但我觉得……必须告诉你。”
王凯看着她严肃的神情,心也提了起来,握紧了她的手:“怎么了?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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