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早晨,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客厅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但出租屋内的气氛却与这明媚的晨光格格不入,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陈静萱蜷缩在沙发角落,怀里紧紧抱着那个掉在地上的抱枕,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从昨晚林浩分析出合约里的陷阱后,她就一直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连早饭都没吃几口。希望的泡沫被戳破,露出的现实尖锐而冰冷,让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林浩坐在她对面,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暗着。他同样一夜未眠,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他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搜索其他正规的经纪公司、查询留学签证的可能性、甚至再次研究了赵晓薇提到的那个虚无缥缈的文化交流项目,但都收效甚微。时间太紧了,正规渠道的流程动辄数月,远水解不了近渴。
难道真的只剩下向夏诗涵低头这一条路了吗?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让他感到窒息。
就在两人相对无言,被绝望的气氛笼罩时,林浩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的来电人让林浩瞳孔一缩——夏诗涵。
他盯着那个名字,手指僵硬,迟迟没有按下接听键。他几乎能猜到夏诗涵会说什么,无非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之类的冷嘲热讽,或者再次抛出她那带着沉重枷锁的“合作”方案。
手机固执地震动着,仿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陈静萱也看到了屏幕上的名字,她抬起头,看向林浩,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神更加黯淡了。
林浩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伸手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同时打开了免提。
“喂。”他的声音干涩。
“林浩。”夏诗涵的声音依旧清冷,听不出什么情绪,“平台那份B级合约,你们看完了吗?”
果然是为了这个。林浩心里冷笑一声,语气生硬地回答:“看完了,我们不会签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夏诗涵听不出喜怒的声音:“看来你还不算太蠢,看出了里面的问题。”
林浩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那份合约,是平台法务部惯用的‘新人锁’模板,看似优厚,实则埋了无数雷。独家经纪权范围过大,违约金计算方式模糊且畸高,签证协助条款留有充分免责余地。”夏诗涵语速平稳,像是在进行一场商业分析,“签了,短期内或许能解决签证问题,但长远来看,无异于自断前程,将命运完全交到别人手里。”
林浩和陈静萱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夏诗涵竟然……不是在劝他们签约?
“你……你怎么知道我们看出了问题?”林浩忍不住问。
“猜的。”夏诗涵淡淡道,“以你的性格,不会不仔细看合约。而且,如果你连这点警惕性都没有,也不值得我多次招揽。”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却奇异地让林浩心中的抵触减轻了一些。至少,她认可了他的谨慎。
“那份合约不能签,但签证问题必须解决。”夏诗涵话锋一转,语气不容置疑,“光靠你们自己东奔西走,查些网上真假难辨的信息,只是在浪费时间。”
林浩抿紧了嘴唇,无法反驳。他知道夏诗涵说的是事实。
“我联系了金杜律师事务所的王牌团队,他们擅长处理文娱行业的经纪合约纠纷以及涉外工作签证事务。”夏诗涵继续说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半个小时后,负责这个案子的高律师会到你们住处,当面为你们解读合约风险,并提供专业的法律意见,协助你们评估其他可行的签证路径。”
“什么?”林浩猛地站起身,差点碰翻桌上的水杯,“律师?来我们这里?现在?”
陈静萱也惊讶地捂住了嘴。
“怎么?有问题?”夏诗涵反问,“还是你们觉得,靠自己还能找到比金杜更专业的法律顾问?或者,你们愿意支付他们每小时数千元的咨询费?”
林浩哑口无言。金杜律师事务所,那是全国顶尖的律所,他们的律师团队,根本不是他这种普通人能接触到的,更别说请到家里来咨询。而夏诗涵,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调动了资源,甚至连时间都安排得如此紧迫,不容拒绝。
“我……”林浩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他不能因为自己的那点可怜的自尊,就堵上静萱唯一的希望。专业律师的意见,确实是他们目前最需要的。
“地址我发给你。准备好合约文件。”夏诗涵没有给他犹豫的时间,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林浩怔怔地站在原地,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他又欠了夏诗涵一个天大的人情,而且是以这种他完全无法抗拒的方式。
“浩哥……”陈静萱怯生生地开口,“我们……要见律师吗?”
林浩看着女孩眼中重新燃起的一丝微弱希望,沉重地点了点头:“嗯。是顶尖律所的律师,来帮我们看合约,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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