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守的十七年 第258章 村长又来了

自在日子没过几天，麻烦又找上门了。

那天放学，我正背着书包往我的山洞走，心里盘算着晚上吃啥。是煮点山药片粥呢，还是烤块肉干？这两天挖到几棵不错的草药，晒干了又能卖点钱。想着想着，嘴角就不自觉往上翘。现在这日子，虽然清苦，但心里舒坦！不用看人脸色，不用挨打受骂，想吃就吃，想睡就睡，美得很！

刚走到山脚岔路口，就看见一个人影杵在那儿，背着手，望着山路。我眯眼一瞧，心里咯噔一下！是村长唐老栓！他咋又来了？

上回他来“劝和”，逼我回那个狼窝，我可记着呢！这回准没好事！

我下意识想扭头绕道走，可村长已经看见我了，朝我招招手：“平萍！过来！”

声音不高，但带着股不容拒绝的劲儿。我磨磨蹭蹭地走过去，低着头，用脚尖碾着地上的土疙瘩。

“平萍啊，”村长叹了口气，蹲下身，尽量跟我平视，“又好些天没回家了吧？”

我没吭声，心里骂：家？哪个家？那吃人的地方也叫家？

“村里……最近有些闲话。”村长搓着手，有点为难的样子，“说你爷爷奶奶……对你不好，把你逼得跑山里住山洞。传得沸沸扬扬的，他们老两口在村里都快抬不起头了。”

我心里冷笑：活该！他们干那些缺德事的时候，咋不想想脸面？现在知道丢人了？

“平萍啊，你看……”村长试图劝我，“终究是一家人，血脉相连。你一个女娃娃，长期住在外头，像什么话？名声也不好听。听叔一句劝，回去吧。你奶奶那边，我再去说道说道，让他们……以后对你好点。”

“好点？”我猛地抬起头，眼睛盯着村长，“咋个好法？是不用烧火棍打我了？还是能给我口热乎饭吃？还是能把吞了我那一百块学费钱吐出来？”

我连珠炮似的问，声音不大，但带着刺。村长被我问得一愣，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村长叔，”我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点，“您是好心，我知道。可那个地方，我回不去了。回去干啥？接着挨打？接着饿肚子？接着被骂是‘赔钱货’、‘扫把星’？我受够了！”

“可……可你毕竟还小，一个人在外头，咋生活？靠啥？”村长皱着眉。

“我能活！”我挺直了瘦小的身板，声音斩钉截铁，“我有手有脚！我能挖药材，能采山货，能卖钱！我能自己交学费，自己能做饭！我住山洞，吃得饱，穿得暖，还能上学！比在那个家里强一百倍！”

村长看着我，眼神复杂。他大概没想到，我一个十岁的娃儿，能说出这么硬气的话。

“平萍，话不是这么说……”他还在试图说服我，“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你奶奶那人，嘴是毒了点，心肠可能不坏……你爷爷他……”

“村长叔！”我打断他，心里那股委屈和愤怒又拱了上来，“您别劝了！您要是真为我好，就别逼我回去！那个家，我待不下去！再待下去，我不是被打死，就是被饿死！要么就是被他们那些脏话气死！”

我越说越激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我使劲憋着，没让它掉下来。不能在村长面前哭！哭了就显得我软弱了！

村长看着我通红的眼睛和倔强的表情，又叹了口气，没再坚持。他沉默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布包，塞到我手里：“拿着，几个馍馍，还有点咸菜。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饿着。”

布包还带着点温热。我捏着它，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村长人是好的，可他不懂，我要的不是这点施舍。我要的是堂堂正正地活着，不靠谁可怜！

“谢谢叔。”我低声道了谢，但没把布包推回去。不要白不要，能省一顿是一顿。

“唉……”村长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你这娃，脾气太犟！随你爹！行吧，你不愿回去，叔也不强逼你。但有个事，你得答应叔。”

“啥事？”我警惕地看着他。

“往后，隔三差五，还是在村里露个面。尤其是人多的时候。让别人知道，你还……还好好的。也堵堵那些人的嘴，别让你爷爷奶奶太难堪。”村长说着，有点无奈。

我明白了。他是想让我配合着演演戏，给奶奶他们留点面子，也省得村里人说闲话。

我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凭啥要我给他们留面子？他们给我留过活路吗？但看着村长那张诚恳的脸，我又不好直接拒绝。毕竟，他也没真逼我回去。

“嗯……”我含糊地应了一声，没答应，也没反对。

村长大概看出我的不情愿，也没再多说，摇摇头，背着手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路口，心里乱糟糟的。手里的布包还热着，馍馍的香味飘出来，勾得我肚子咕咕叫。可我心里堵得慌，一点胃口都没有。

回到山洞，我把布包扔在干草铺上，一屁股坐下来发呆。村长的话，像块石头压在我心上。

露个面？演戏？想想都恶心！我看见奶奶那张脸就烦，听见她骂人的声音就想吐！还要我假装没事人一样在他们面前晃？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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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真烦！好不容易过几天安生日子，又来这么一出！

我拿起一个馍馍，狠狠咬了一口。馍馍是白面的，松软香甜，比我的冷红薯、硬肉干好吃多了。可我却觉得味同嚼蜡。

吃着吃着，眼泪不知怎么就掉下来了，砸在馍馍上。我赶紧用袖子擦掉。哭啥？没出息！有吃的还哭？

可心里就是难受。为啥我想过点清净日子就这么难？为啥总有人要来指手画脚？我就想像山里的野草一样，自己长自己的，谁也不靠，谁也别管我！咋就不行呢？

晚上，我躺在干草铺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山洞外风声呼呼的，像在叹气。

我想好了。村长的面子要给一点，但不能全听他的。偶尔在村里露个面可以，但想让我回那个家，门都没有！想让我对奶奶他们有好脸色，更是做梦！

我就是我，唐平萍！不靠谁养活，不靠谁可怜！我要活得堂堂正正，硬硬气气！谁也别想把我按回泥坑里去！

牛日的日子，你想让我低头？想让我假装没事人？没门！我偏要昂着头，让你们看看，我离了你们，活得更好！

想到这里，我心里那股憋屈劲散了不少。对！就这么干！露面就露面，但我该咋样还咋样！我要让村里人都看看，我唐平萍，不是被逼得活不下去才跑出来的，我是自己选择要这么活！活得比在他们那个破院子里自在一百倍！

心里定了主意，踏实了不少。我裹紧破被子，听着外面的风声，慢慢睡着了。

梦里，我穿着自己做的新褂子，昂着头走在村里的大路上。奶奶和那些叔叔婶婶在路边看着我，指指点点，但我一点也不在乎。阳光照在我身上，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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