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我才完全确认,这并非幻术,而是真实不虚的、另一具拥有着我容貌的存在。
紧接着,那头颅微微向后移动,显露出了全貌——
在那一模一样的、属于“墨渊辰”的头颅之下,连接的并非是人类的躯干,而是八支布满吸盘、不断蠕动着的、属于深海章鱼的巨大触手!这极不协调、诡异到令人作呕的组合,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视觉神经。
“惊喜吗?意外吗?” 坦丁用着我的脸,露出一个带着得意与癫狂的笑容,“不瞒你说,你才是我这漫长生命旅途中,最大的惊喜!小艾给我传送过来的、从什么落雁峰收集的你的分身遗落的毛发、皮屑等生物样本,我在里面发现了完美的DNA序列!”
他的触手兴奋地舞动着:“我按照你的DNA,对自己的身体进行了彻底的改造!为了表示对你的‘尊敬’,我特意选择了你的样貌作为我这新生的象征。怎么样,不错吧?托你的福,我身上那该死的病痛已经彻底清除!和你一样,我也有了不死不灭的身体,和……嗯,至少是接近你的、无比强大的力量!”
他仿佛在展示一件伟大的艺术品,然后目光转向一旁静立的小艾,用一种施舍般的语气说道:“为了表示感谢,我把小艾彻底转让给你。小艾,听好了,从今以后,墨渊辰先生才是你唯一的主人。”
投影画面似乎因为小艾的情绪波动抖动了几下,但很快又恢复了稳定。坦丁似乎毫不在意,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伟大“进化”中,滔滔不绝:
“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你拥有如此完美的形态和力量,却还甘愿窝居在那么个小地方?要是我,早就以此为基础,去征服星辰,去主宰宇宙了!既然你不愿意动,那就让我来!毕竟……” 他用着我的脸,露出了一个极其违和、充满野心的表情,“我们现在有了同样的DNA,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就是你!”
看着那人头八爪、不断扭动的恶心模样,听着他那亵渎的宣言,我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只是淡淡地开口,打断了他的自我陶醉:
“你说什么?”
坦丁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下意识地重复:“征服宇宙。”
“最后那句。”我的声音依旧平淡。
坦丁脸上露出一丝恍然,带着炫耀和一种扭曲的认同感,大声说道:“哈哈!我就是你!”
“我是谁?”我追问,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墨渊辰啊!”坦丁回答得理所当然,甚至觉得我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
“那你呢?”我再次发问,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
“我是坦丁,不!!”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自己的名字,但紧接着,一种更深层的、源于DNA层面模仿所带来的身份认知混乱,让他猛地改口,用一种试图坚定、却已然带上了一丝惶惑的语气吼道:
“我是墨渊辰!”
这五个字,如同一个禁忌的咒语,被他亲口说出!
嗡——!
就在这一刹那,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种无形无质、却凌驾于规则之上的力量被引动了!那不是能量,不是法术,而是关乎“存在”与“唯一”的根本法则!
“啊——!!!”
投影中,坦丁发出了凄厉无比的惨叫!他惊恐地看到,在他实验室的各个角落,那些被精心保存的、属于“墨渊辰”的毛发、指甲、皮屑样本,无火自燃,瞬间化作一缕缕青烟,灼烧得一干二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但这仅仅是开始!
更可怕的事情发生在他体内!那些被他强行植入、用以改造自身、与我一模一样的DNA序列,此刻仿佛受到了最恶毒的诅咒,开始寸寸断裂、扭曲、崩溃!就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阳,虚假的存在在真实的“名”与“实”面前,不堪一击!
“不!不!我的力量!我的身体!!” 投影画面剧烈地晃动、扭曲,映照出坦丁那章鱼般的本体在痛苦中疯狂翻滚、抽搐的景象。他那张精心模仿的、属于“我”的脸,如同融化的蜡像般开始变形、剥落,最终彻底消失,重新变回了那颗丑陋的、布满褶皱的章鱼头颅!
“墨渊辰!你干了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投影中,只剩下那颗章鱼头在发出尖锐、怨毒到极致的嘶吼,充满了功亏一篑的绝望和滔天的恨意。
投影信号最终在剧烈的干扰中中断,圆桌中央恢复了平静。
大厅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匪夷所思、却又蕴含着无上玄奥的一幕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我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小艾身上,平静地开口,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
“现在,清净了,你可以开始你的工作了。”
就在小艾坐在原本自己的椅子的下一刻,我缓缓从主位上站了起来。
这一举动,让整个圆桌大厅瞬间陷入了绝对的寂静!所有目光,无论是新晋的巨头,还是沦为阶下囚的旧敌,都充满了惊愕与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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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蛮同样带着一丝错愕的目光中,我将他轻轻推到了——我刚刚离开的那张、象征着最高主宰的主位之前。
我双手按住他结实有力的肩膀,带着不容抗拒、却又充满托付的力量,将他稳稳地按在了那张至高无上的座椅之上!
“阿蛮。”
我的声音平静,却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带着无尽的信任与沉重的嘱托:
“上清界,交给你了。”
七个字,重逾星骸。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阿蛮坐在那张宽大、冰冷、却承载着亿万生物命运的主位之上,他脸上的错愕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如同浩瀚星海般的责任感与决意。他抬头看向我,眼神复杂,有动容,有坚定,最终化为一片深邃的平静。
他没有推辞,没有谦让,因为他知道,这是爷爷的决定,是龙城延续的必然,也是他必须扛起的责任。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缓缓扫过圆桌旁的所有人——小艾、张超、老金、周华、囚实、阿獠、狸婷、狸渊、小青,以及站在他们身后的龙城核心,还有角落里面如死灰的俘虏。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第一次以主宰者的身份,在这张圆桌上响起:
“定不负,爷爷所托。”
新的时代,在这一刻,由新的主宰,正式开启。
而我,卸下了重担,负手而立,如同一个见证者,看着这由我亲手缔造、却将交由他们去开创的未来。我的目光越过大厅,投向了无垠的星空。
此间事了,或许,我也该去追寻那更高处的风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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