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全部 玄幻奇幻 都市白领 武侠仙侠 言情说爱 军事历史 游戏竞技 排行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悠悠小说网 > 都市白领 > 我说我的二零二五年 > 月下小民,多少平静

我说我的二零二五年 月下小民,多少平静

作者:惯看秋风 分类:都市白领 更新时间:2025-11-18 10:19:18 来源:全本小说网

深秋的晚风卷着梧桐叶,在街心公园的地砖上打着旋,发出细碎的“沙沙”声。我裹紧了外套,看着不远处那个蹲在长椅旁的身影,军大衣的毛领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像头蜷缩着的老兽。

这是我第三次在这儿遇见陈建国。第一次是半个月前,他蹲在垃圾桶边,手里捏着个空酒瓶,眼神空得像口枯井,喉结动了动,像是在吞咽什么苦涩的东西。第二次是上周,他还是那身军大衣,靠在公园的老槐树下,望着对面居民楼的某扇窗,望了整整一下午,直到暮色把他的影子和树影融在一起。

今天他倒是坐在了长椅上,面前摆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两个干硬的馒头,还有半瓶二锅头。见我走过来,他抬了抬眼皮,浑浊的眼珠里没什么波澜,又低下头,用粗糙的手指抠着馒头的表皮。

“介意我坐这儿吗?”我指了指他旁边的位置。

他没说话,只是往旁边挪了挪,军大衣摩擦着长椅,发出“窸窣”的声响。我坐下时,闻到他身上混着尘土、汗味和淡淡酒气的味道,不算好闻,却带着种不加掩饰的真实。

“黄皮子那边,有动静了。”我开口道,目光投向他一直望着的那栋楼——黄皮子,也就是黄志强,住在三楼,窗帘常年拉得严严实实,像个见不得光的耗子。

陈建国捏着馒头的手顿了顿,抬起头,眼角的疤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清晰。“啥动静?”他的声音嘶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税务稽查的人去了,听说翻出不少东西。”我看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点什么,“估摸着,蹲局子是跑不了了。”

他沉默了片刻,低下头,把馒头掰成小块,往嘴里塞。干硬的面渣呛得他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他抓起酒瓶,猛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浸湿了军大衣的领口。

“该。”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从包里掏出个东西,递到他面前——那是个黄铜打火机,是前几天在旧货市场淘的,表面被岁月磨得发亮,我找人在上面刻了两个字:平安。

他愣住了,盯着打火机看了半天,像是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伸出手,接了过去。

他接过去,翻来覆去地看,手指在“平安”两个字上摩挲着,粗糙的指腹蹭过凹凸的刻痕,像是在确认这两个字的分量。那双手布满老茧和裂口,指甲缝里嵌着洗不掉的黑泥,指关节因为常年劳作而有些变形。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能看见眼角的皱纹里泛着水光,那抹红慢慢漫上来,把浑浊的眼珠泡得发亮。过了好一会儿,他把打火机揣进怀里,紧贴着心口的位置,像是揣着什么稀世珍宝,军大衣的布料被顶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这辈子,没人给过我这东西。”他声音发哑,带着点酒气的温热,呼在微凉的空气里,“小时候爹给过我一个火石,黑黢黢的一块,能打出火星子。那时候家里穷,晚上点不起油灯,就靠那火石引柴火。后来上后山砍柴,弄丢了,哭了整整一宿。爹没打我,就蹲在门槛上抽旱烟,说丢了就丢了,日子总得过。再后来……爹没了,就没人给过我啥值钱玩意儿了。”

我没接话,看着他仰头又灌了口酒。二锅头的辛辣气味在晚风里散开,混着月光的清冽,竟生出点说不清的苍凉。他喝酒的动作很慢,不像以前那样猛灌,像是在咂摸什么滋味,喉结滚动时,军大衣的领口跟着动了动,露出里面洗得发黄的秋衣,领口处磨出了一圈毛边。

“其实我早知道黄皮子会有这么一天。”他突然开口,目光又投向月亮,圆圆的月亮挂在树梢,像块被擦亮的银盘,清辉洒在他脸上,把那些沟壑纵横的皱纹照得愈发清晰,“王老板当年被他坑了之后,在庙里烧了三个月的香,膝盖都跪肿了。我去看他,他拉着我的手说,建国啊,我不求别的,就求黄皮子别死得太痛快,得尝尝我受过的苦。现在看来,菩萨是听见了。”

“你认识王老板?”我问。王老板的故事我听过一些,当年他的“王记卤味”在这条街火了三十年,卤料方子是祖传的,据说光药材就有二十多味。后来黄志强假意跟他合伙开分店,卷走了所有积蓄,还把那口传了三代的砂锅砸了,王老板气得住了院,没多久就走了。

“认识,咋不认识。”他笑了笑,眼角的疤跟着动了动,像是牵动了什么旧伤,“我爹以前跟他是街坊,住对门。王老板的口水麻鸭,我小时候蹭过不少。那时候他铺子门口总排着队,队尾能绕到街角,卤料的香味能飘三条街,连巷子里的狗都总蹲在门口不肯走。”

他顿了顿,眼神飘向远处,像是落进了回忆里。“黄皮子就是看中他那方子,先是天天往铺子里钻,给王老板递烟倒茶,一口一个‘王叔’叫得亲。王老板心软,觉得他年轻不容易,就跟他多说了几句。后来黄皮子说要出钱开分店,让王记卤味走出这条街,王老板被说动了,把养老钱都拿了出来。结果呢?分店刚有起色,黄皮子卷了钱跑路,连祖传的砂锅都给砸了。那砂锅是王老板的命根子,他爹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这锅比儿子还金贵。”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我说我的二零二五年请大家收藏:()我说我的二零二五年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他低头抠着酒瓶上的标签,指甲缝里的黑泥被带了出来,落在手背上。“王老板死前,我去看过他。躺在床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颧骨凸得像两座小山,眼窝陷下去,说话都没力气。嘴里还念叨着‘那锅汤还没熬好’,说早上刚放了八角,得再炖三个时辰才出味。我握着他的手说,叔,你放心,这仇我替你报。他就笑了,笑得跟个孩子似的,笑完就没气了。”

风卷着落叶滚过脚边,发出“沙沙”的响,像是谁在低声啜泣。我突然明白,他不是在替自己报仇,是在替那个念着锅汤的老人,替那个断了腿的李老板——李老板以前开了家五金店,被黄志强雇人打断了腿,只为抢占他的店面,替所有被黄皮子踩在脚下的人,讨一个迟来的说法。

“那两个‘懂行的’,也是被黄皮子坑过的?”我想起前阵子托人打听时,听说有两个专门跟税务打交道的人,主动向稽查队提供了黄志强的线索,当时还觉得奇怪,现在想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嗯。”他点头,把抠下来的标签碎片捏在手里,搓成粉末,“一个以前开赌场,在城郊的废弃工厂里,生意刚有点起色,被黄皮子匿名举报,进去关了三年。出来时,老婆孩子都跑了,家都散了。另一个放高利贷,心狠,但也算守规矩,黄皮子借了他的钱,不仅不还,还联合外人设局,把他的本钱全吞了,差点没把他打死在臭水沟里。”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里有种释然的光。“我找到他们的时候,没说啥大道理,就把王老板的事、李老板的事,还有其他被黄皮子坑过的人的事,跟他们说了一遍。他们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说不要钱,就想亲眼看着黄皮子完蛋。”

原来如此。那五万块——我之前发现公司账户上多了一笔匿名捐款,指定要转给李老板做医药费,后来查到是通过陈建国的账户转的——或许更像个信物,是把散落在各处的恨串起来的线。他没撬动什么,只是轻轻推了一把,让早已腐朽的墙自己塌了。

“李老板知道是你寄的钱吗?”李老板现在在城郊的康复中心,听说恢复得不错,只是还不能下床走路。

“不知道。”他摇头,把手里的粉末撒在地上,“知道了又能咋地?还能爬起来跟我喝顿酒?就让他当是老天爷赏的吧,能好好活着就行。”他又喝了口酒,酒瓶见了底,被他捏在手里转来转去,瓶身被捏得变了形。“我这辈子,没做过啥好事。年轻的时候混过日子,跟人打架,被关进局子里待过半年。出来后爹没了,家没了,就靠打零工活着,饿了就啃冷馒头,渴了就喝自来水。就这两件事——帮王老板报仇,给李老板寄钱,做得还算敞亮。”

我看着他手里的空酒瓶,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蹲在垃圾桶旁,也是这么捏着个瓶子,眼神空得像口井,仿佛这世上所有的光都照不进去。现在那口井好像被月光填满了,虽然还是深,却能照见点东西了——是释然,是放下,或许还有点对未来的念想。

“打算啥时候走?”我问。黄志强的事了了,他大概也不会再待在这儿了。

“过两天吧。”他说,把空酒瓶放在地上,用脚轻轻踢了踢,“去南方,听人说那边暖和,冬天不用穿这么厚的大衣。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在工地上搬搬砖,或者去乡下种种菜,攒点钱,老了能有个地方躺就行。不用太大,能遮风挡雨,门口有块地,种点青菜萝卜,就挺好。”

“不回老家?”我记得老陈说过,他是从北边的一个小山村来的。

“回不去了。”他笑了笑,带着点自嘲,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老家的房子早塌了,那年下大雨,山塌了,把屋子埋了半截。亲人也走光了,爹没了,唯一的妹妹嫁去了外地,后来听说生了场大病,也没了。回去干啥?看坟头长草?”

我想起老陈说的,他蹲在黄皮子家对面,像个孤魂。或许对他来说,早就没有家了,那些要报的仇,那些要还的债,才是拴着他的根。现在根断了,人也就该飘走了。

“这个拿着。”我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钱,塞到他手里。那是我刚取的现金,打算给母亲寄过去,现在看来,或许更该给他。

他愣了一下,手像被烫到一样往回缩,钱掉在了长椅上。他慌忙捡起来,想往回推,手指碰到我的手,又缩了回去,脸上露出局促的神色。“林老板,这钱我不能要……你帮我的够多了,那天你把黄皮子偷税漏税的证据线索告诉我,已经是天大的情分了……”

“不是给你的。”我按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凉,像揣在冰窖里似的,骨节硌得人疼,掌心全是裂口,“是给路上的盘缠,算我请你喝顿酒。到了地方,买瓶好点的,别总喝二锅头,伤身子。”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半天,没说出话,眼里的水光终于忍不住,顺着眼角的皱纹往下淌,滴在军大衣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印子。他把钱小心翼翼地揣进内袋,跟打火机贴在一起,然后慢慢站起身,对着我鞠了一躬,腰弯得很低,军大衣的下摆扫过地面的落叶,带起一阵尘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我说我的二零二五年请大家收藏:()我说我的二零二五年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我陈建国,没啥能报答的。”他声音哽咽,带着浓重的鼻音,像被堵住的风箱,“就祝林老板,平平安安,顺顺当当。这辈子,下辈子,都顺顺当当。”

“你也一样。”我说,“到了地方,好好活。找个本分的活儿,娶个实在的媳妇,好好过日子。”

他没再说话,转身往公园外走。军大衣的背影在月光里拉得很长,一步一步踩在落叶上,发出“咯吱”的响,不像来时那样踉跄,每一步都踩得很实。走到公园门口,他停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我朝他挥了挥手,他也挥了挥,那只挥起的手在空中顿了顿,然后转身消失在巷口的阴影里,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

长椅上还留着他坐过的温度,不算高,却带着点让人安心的暖意。空酒瓶被他带走了,地上干干净净的,只有几片被风吹来的叶子。我在长椅上坐了很久,月亮慢慢移过树梢,把影子从东边拉到西边,又从西边拉到东边。远处的狗吠声此起彼伏,偶尔有晚归的汽车驶过,车灯像两道流星,划破夜色。

远处的寺庙敲了钟,“咚——咚——”,声音穿过树林,落在公园里,像谁在轻轻叹气。我想起他揣着打火机的样子,想起他说“做得还算敞亮”,突然觉得心里那块一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黄志强的事,像根扎在心里的刺,不拔掉总是难受,现在拔了,虽然有点疼,却松快多了。

第二天上班,小周拿着一份报纸冲进办公室,脸上红扑扑的,像是刚跑完步。“林哥!你看!黄皮子被抓了!涉嫌偷税漏税,还有好几桩旧案,诈骗、故意伤害,估计得把牢底坐穿!”

报纸上的照片里,黄皮子穿着囚服,头发白得像雪,背驼得快成个问号,跟菜市场抢烂菜叶的老头判若两人。以前他总是挺着肚子,梳着油亮的头发,见人就递烟,眼睛里透着精明和算计,现在那双眼睛浑浊不堪,像蒙了层灰。我扫了一眼,把报纸推回去:“知道了,把合同整理好,下午甲方要来。”

小周愣了愣,挠挠头:“林哥,你咋一点都不激动?这可是大快人心的事!当初他坑了咱们公司那么多钱,现在总算遭报应了!”

“激动啥?”我笑了笑,看着窗外的阳光,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办公桌上,暖洋洋的,“该来的,总会来。就像春天花会开,秋天叶会落,没啥好激动的。”

他大概不懂,有些事不是用来激动的,是用来放下的。就像陈建国手里的酒瓶,空了,就该扔了。总攥着,累的是自己。

过了半个月,我收到一个包裹,地址是南方的一个小镇,叫溪安镇,听着就像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寄件人写着“陈建国”。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包茶叶,用粗布袋子装着,布袋子上还绣着几朵歪歪扭扭的花,像是刚学针线的人绣的。茶叶带着点泥土的腥气,旁边放着个小小的竹制茶筒,竹筒被打磨得很光滑,上面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平安。

里面没有信,只有茶叶和茶筒。我把茶叶泡上,热水冲下去,叶片在杯子里慢慢舒展,像一群睡醒的蝴蝶,冒出淡淡的清香,喝在嘴里,有点苦,回味却带着点甜,像极了人生。

小周进来送文件,闻着香味凑过来:“林哥,啥好茶啊?挺香的。”

“一个老朋友寄的。”我说,看着杯子里袅袅升起的热气。

“啥朋友啊?还寄茶叶。”小周咂咂嘴,“听着像个懂生活的人。”

“一个……在月亮底下喝过酒的朋友。”我笑了笑,想起那个深秋的夜晚,月光、落叶、二锅头的味道,还有那个揣着打火机的男人。

小周听得一头雾水,摇摇头出去了。我看着杯子里的茶叶,突然想起那个深秋的夜晚,他揣着打火机,背影消失在巷口,军大衣的衣角在月光里晃了晃,像面褪色的旗。那面旗,或许不鲜艳,却足够坚韧,扛过了风雨,也迎来了晴天。

或许对他来说,平安不是刻在打火机上的字,是能在南方的小镇,喝着自己种的茶,看着日头升起落下;是不用再蹲在垃圾桶旁啃馒头,不用再盯着谁的家门,不用再捏着个空酒瓶想那些恨。是能在田埂上走走,看看稻子黄了,麦子绿了,听听鸟叫,闻闻花香。

后来偶尔路过街心公园,我还会在那张长椅上坐一会儿。有时会遇见流浪汉,蜷缩在角落,像当年的陈建国;有时会遇见遛狗的老人,牵着狗慢慢走,嘴里哼着老歌;更多的时候是空的。阳光好的时候,能看见尘埃在光里跳舞,像极了那天晚上,他眼里的光。那光,虽然微弱,却足够照亮前路。

喜欢我说我的二零二五年请大家收藏:()我说我的二零二五年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