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道永恒 第79章 边城风貌

准备工作完成，却没有等到下一步计划进行，商队竟然离开了血蚀谷。

在穿过最后一段被邪能浸染、怪石嶙峋的荒芜地带，眼前变得开朗。

并非景象变得明媚祥和，而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带着沉重压抑气息的“秩序”感扑面而来。

灰鼬商队的目的地，是位于血蚀谷东北边缘的黑水城，如同一头匍匐在暗红色山峦脚下的钢铁巨兽，露出了它狰狞而森然的轮廓。

这座城市与林风之前见过的任何人类聚集地都截然不同。

它没有黑铁镇的混乱喧嚣，也没有寻常边城的粗犷活力，更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正在运转的军事堡垒和苦工营地。

城市的城墙并非寻常的土石结构，而是用一种泛着金属冷光的黑色矿石混合着某种暗红色的黏合物垒砌而成，高达十余丈，墙面布满尖刺和观察孔，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座狰狞的塔楼，其上架设着闪烁着邪能光芒的弩炮或法阵。

城墙脚下，深挖的壕沟里并非水流，而是翻滚着粘稠的、冒着气泡的紫黑色泥沼，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蚀性气息。

唯一的入口是一座沉重的、包裹着铁皮的吊桥，此刻正缓缓放下，搭在壕沟之上。

桥头守卫着整整一队全身覆盖在黑色重甲下的士兵，只露出冰冷无情的眼眸，他们的铠甲上刻满了幽冥教的符文，气息森严，修为普遍在炼气后期，小头目更是筑基期水准。

检查极其严格，每一个进入者都需要接受符文扫描和身份核验。

莉莉娜头领显然对此地规矩极为熟悉，她上前与守卫头目低声交谈，再次递上那个沉甸甸的袋子，并出示了一份烙印着幽冥教徽记的文书。

守卫头目仔细查验后，才挥挥手，示意商队通过。

驼铃声在死寂的城门洞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林风跟在商队中，低垂着眼睑，灵觉却悄然蔓延开去。

城内景象更是令人心悸，街道宽阔，却毫无生气，地面铺设着同样的黑色石板，冰冷坚硬。

两侧的建筑大多低矮坚固，风格粗犷实用，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窗户狭小，如同一个个窥视外界的孔洞。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煤烟味、金属熔炼的焦糊味、以及一种更深层次的、仿佛源自地底的血腥与邪能混合的沉闷气息。

行人稀少，且大多行色匆匆，脸上带着麻木、疲惫或警惕的神色。

他们穿着多以深色、耐磨的粗布或皮甲为主，很少见到色彩明亮的衣物。

偶尔有身穿幽冥教低级执事黑袍的人走过，周围的平民便会下意识地避开目光，加快脚步，仿佛躲避瘟疫。

城市的运转核心，似乎是远处那几根不断向昏红色天空喷吐着浓烟和邪能光屑的巨大烟囱，以及烟囱下方传来连绵不绝的、沉重金属撞击声和隐约哀嚎声的庞大工坊区域。

那里邪能波动最为剧烈，显然是“腐髓晶”这类邪恶物质进行粗加工或者进行某种黑暗仪式的场所。

更远处，依着内城城墙修建的，是一片更加森严、守卫林立的建筑群，其风格阴冷尖锐，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感，那里无疑是幽冥教在此地的核心管理机构。

这里没有市集的喧闹，没有孩童的嬉戏，甚至很少听到交谈声。

整个城市仿佛一架庞大而冰冷的机器，在某种无形力量的驱动下，压抑而高效地运转着，每一个生活在此的人，都像是这架机器上的一个齿轮，被迫跟着一起转动，直至磨损、报废。

“都把招子放亮点！别东张西望，跟紧队伍！”蝮蛇沙哑着嗓子低声呵斥着商队成员，他的眼神深处，也带着一丝对此地环境的忌惮和不易察觉的熟悉感。

商队沿着主干道前行，最终抵达了一片专门用于停放驮兽、交割货物的广场。

广场边缘修建着一排排简陋的棚屋，供外来商队临时居住，空气中混杂着驮兽的体臭、货物霉味和淡淡的血腥味。

莉莉娜指挥着众人将驮兽牵到指定区域，并将那些装着“腐髓晶”的箱子小心翼翼地卸下来，堆放在一旁，等待幽冥教的管事前来验收。

林风默默观察着这一切。

他看到广场另一端，还有几支规模不等的商队也在进行着类似的交割，他们运送的货物五花八门，有矿石、药材、甚至还有被符文镣铐锁着、眼神空洞的“活物”，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或浓或淡的邪能气息。

这些商队成员大多面目阴沉，彼此间很少交流，保持着一种诡异的默契和距离感。

这就是幽冥教控制下的边城风貌。

它并非想象中的魔窟那般混乱无序，反而呈现出一种令人窒息的、高度组织化的冰冷和残酷。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人，似乎都已被打上了深深的幽冥教烙印，被纳入那个庞大而黑暗的体系之中。

在这里，善良、温情、怜悯是奢侈品，甚至是致命弱点，只有麻木、服从、或者同样黑暗，才能生存。

林风深吸了一口那污浊的空气，将周身气息收敛得更加彻底，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彻底化身为这灰暗城市背景的一部分。

他找到了一个角落坐下，闭上眼睛，仿佛在休息，实则灵觉正以前所未有的精度，绘制着这座钢铁魔城的详细地图，感知着能量的流动，寻找着可能的漏洞与时机。

黑水城，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深沉、黑暗、暗流汹涌。而他这条过江猛龙，已然潜入了这片黑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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