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末终焉 第1章 锈蚀纪元年，星骸间的考古学家

时间，失去了刻度。

或许自那场席卷寰宇的“黑金风暴”平息后，已经过去了千年，或许万年。在这片被后世遗民称为 “星骸废土” 的绝望疆域里，测量时间成了一种奢侈而无意义的行为。

宇宙并未彻底死寂，而是陷入了一种更诡异的“弥留”状态。曾经连贯的虚空，如今布满了无数大小不一、缓慢漂移的 “记忆浮岛”。它们是破碎的星辰、撕裂的大陆、乃至某个强大文明最后的城市残骸，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维系着，漂浮在冰冷与虚无之中。浮岛之间，是色彩诡异的能量乱流和时而出现的、吞噬一切的空间裂隙。

物理法则在这里变得支离破碎且喜怒无常。上一刻，你所在的浮岛可能还遵循着熟悉的引力，下一刻，它可能突然失重，或是被一股来自莫名方向的巨力狠狠撕扯。光线的传播扭曲变形，声音时有时无，连时间的流速，在不同的浮岛上也呈现出令人费解的差异。

这就是 “锈蚀纪元” ，一个建立在宇宙尸骸上的，绝望而荒诞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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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由某种巨型生物石化骸骨构筑而成的浮岛上，一座倾颓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图书馆遗迹深处，一点微弱的萤火正在摇曳。

那是“冷光苔藓”发出的光，这是“锈蚀纪元”里少数几种还能稳定提供照明的低等生命，据说是由 “生命织者” 的恩赐残留所化。借着这点微光，一个身影正匍匐在堆积如山的废墟中，小心翼翼地清理着什么。

他叫 墨衡。

曾经，在他早已毁灭的故乡，他是一名历史学者，致力于从古老的石刻与尘封的卷宗中，打捞文明失落的记忆。如今，在这片文明的终极坟场里，他依然固执地从事着老本行，只是研究的对象，从凡人的历史，变成了…… “神骸” 与 “旧纪” 的遗迹。

他身形消瘦，裹着用多种废弃材料拼接而成的简陋防护服，脸上带着长期营养不良的苍白，以及一种与周遭绝望环境格格不入的、近乎偏执的专注。他的眼睛很亮，像两颗被细心打磨过的黑曜石，此刻正紧紧盯着面前一块半埋在瓦砾下的巨大石板。

石板的材质非金非玉，入手冰凉，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具有微弱放射性的尘埃。墨衡用一把自制的、镶嵌着“锐金石”碎片的刮刀，极其小心地，一点一点地将尘埃剥离。

这不是普通的清理。他是在“阅读”，用他所有的知识和直觉，去解读这片废墟可能隐藏的信息。这座图书馆的建筑风格与他所知的所有文明都迥异，它可能源于一个早已被“黑金风暴”抹去的、辉煌的旧纪元文明。

“结构强度远超已知的任何合金……能量回路已经完全惰化，但残留的纹路……蕴含着某种‘秩序’的美感，不像自然造物……” 他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废墟中显得格外清晰。他的手指拂过石板上一道深深的、仿佛被巨力劈砍留下的裂痕，眉头微蹙。“这种破坏方式……是能量冲击？还是……某种更根本性的‘否定’？”

他抬起头，望向图书馆破损的穹顶。透过巨大的裂口，可以看到外面光怪陆离的“天空”——那不是熟悉的星空，而是扭曲的色彩漩涡，以及更远处，其他浮岛如同幽灵般缓慢移动的、巨大而沉默的阴影。而在一切的最上方，是一片无边无际、压抑得令人窒息的 暗金色穹顶。

那就是“锈蚀之源”，废土居民口耳相传的终极噩梦。它缓慢，却不可阻挡地向下压迫，所有试图靠近它的探索队，无论是凭借古老的星舟残骸，还是依靠变异生物的力量，都再也没有回来。它是一切终结的倒计时，悬在每个幸存者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墨衡低下头，继续他的工作。他知道自己可能在做无用功，可能下一刻，脚下的浮岛就会因为法则紊乱而解体，或者被游荡的“掠食者”发现。但这是他唯一擅长，也是唯一能让他暂时忘却身处何地的事情。

终于，大部分尘埃被清理干净，露出了石板相对完整的表面。上面没有文字，只有一片无比复杂、仿佛蕴含了星辰运转至理的巨大刻痕。刻痕的核心，是一个模糊的、似乎描绘着某种九头十六臂的恐怖形体的图案，周围环绕着无数细密如蚁的符文。

墨衡屏住呼吸。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图案，但它散发出的那种古老、威严、乃至……一丝残存的“忿怒”意境，让他灵魂都在微微战栗。

他伸出带着防护手套的手指，轻轻触碰那图案的中心。

就在指尖与冰凉石板接触的刹那——

“轰！！！”

并非声音的巨响，而是一股庞大、混乱、充满毁灭气息的 “信息洪流” ，如同决堤的江河，蛮横地冲入了他的脑海！

他“看”到了！

无尽的虚空之中，一尊浑身缠绕着暗红色“法则之火”的、由无数星辰轨迹构成的巨大朦胧存在，正发出无声的咆哮！而在其对面，一尊顶天立地、面如铁色、虬髯戟张、身着红袍的恐怖神人，正怒目圆睁，手中一柄青锋宝剑爆发出撕裂寰宇的煌煌神光，向着那星辰存在，一剑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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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戏末终焉请大家收藏：()戏末终焉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剑光过处，星辰轨迹崩碎，法则哀鸣！一种“断灭传承”、“审判逆行”的无上意志，充斥了每一寸空间！

“呃啊——！”

墨衡猛地抱住头颅，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整个人从石板上弹开，踉跄后退，重重摔在尘埃里。眼前金星乱冒，耳中嗡鸣不止，那惊心动魄的神明交战景象，依旧在他脑中反复闪现，带来针扎般的剧痛。

汗水瞬间浸透了他的内衫，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挣脱胸腔。

“那……那是什么？！” 他大口喘息，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神明……真正的……旧纪元的神明之战？！”

这不是传说，不是臆想！那画面中蕴含的意志、力量、以及那股仿佛能斩断因果的恐怖剑意，真实得让他浑身冰冷。他触碰到的，不是简单的历史记录，而是……某个强大存在残留的 “记忆碎片” ，是铭刻在法则层面的 “余烬回响”！

他强忍着眩晕和恐惧，再次看向那块石板。此刻，在他的“感知”中，那石板不再冰冷死寂，其内部仿佛有微弱的、紫红色与青金色的光屑在缓缓流转、湮灭，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这就是真相吗？旧纪元的毁灭，源于这样无法想象的神明冲突？那红袍神人是谁？那星辰存在又是何方神圣？他们使用的，是何等层次的力量？

无数的疑问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暂时忘记了所处的危险环境。

然而，危险的降临从不因人的顿悟而延迟。

“咻——！”

一支粗糙的、用金属碎片磨制的箭矢，带着刺耳的尖啸，擦着墨衡的耳畔飞过，深深钉入他身后的石壁，箭尾兀自剧烈震颤。

墨衡身体一僵，瞬间从历史的震撼中被拉回残酷的现实。

他缓缓转过头。

只见图书馆遗迹的几个入口处，不知何时，已被七八个身影堵住。他们穿着五花八门的破烂护甲，脸上涂着诡异的油彩，手中拿着锈迹斑斑的刀剑、弓弩，甚至还有一两个人手中闪烁着不稳定的、显然是利用某种“余烬回响”催动能量形成的微光。

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壮汉，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残忍的光芒，盯着墨衡，以及他身边那块刚刚引发了异动的石板。

“嘿，考古的虫子，” 刀疤壮汉的声音沙哑难听，像砂纸摩擦着石头，“看样子，你挖到宝贝了？乖乖交出来，也许老子能让你死得痛快点。”

是 “剥皮者” ，这片星骸区臭名昭着的奴隶贩子和掠夺者。

墨衡的心沉了下去。他手无寸铁，唯一的武器就是知识和头脑。而此刻，他刚刚承受了“神明记忆”的冲击，头脑依旧昏沉，身体也因为恐惧和虚弱而微微颤抖。

他背靠着冰冷的石壁，手指悄悄摸向腰间的一个小皮袋，那里有他保命的最后手段——一小撮得自某个危险遗迹的、“性质不明”的余烬尘埃。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绝境中找出一线生机。是交出石板换取短暂的喘息？还是赌上性命，动用那危险的余烬尘埃？

而在他意识的深处，那红袍神人斩落的惊天一剑，依旧清晰如刻。

在这个神明已死、唯有余烬长存的时代，一个凡人，该如何在狼群中，守护刚刚窥见的一丝真相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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