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怪谈百景 第63章 分尸阴云

解剖室的排气扇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林穗隔着防护服按压死者青灰色的膝盖。这是第七具尸体的右下肢，创面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仿佛被特殊药剂处理过。

肌肉组织呈半透明状，凶手用了高浓度福尔马林。老周戴着金丝眼镜的脸在无影灯下泛着冷光，手术刀精准划开跟腱，和之前六起一样，关节处都被替换了青铜零件。

林穗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放大镜下，死者脚踝内侧的倒写符咒边缘，隐约可见半个指纹。老周的手微不可察地颤抖，镊子上的肌肉切片飘落在不锈钢托盘里。

您今天换了古龙水？林穗松开手，状似无意地提起。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沉香味，和三天前在第四个抛尸现场闻到的如出一辙。

窗外炸响惊雷，惨白闪电照亮冷藏柜的玻璃门。林穗的倒影突然扭曲成穿红嫁衣的女人，那只没有皮肤的右手正从她肩头缓缓抬起。这次她看清了女鬼残缺的食指指甲——边缘有细小的锯齿，像被某种精密仪器打磨过。

林队！实习法医小陈的惊叫打破死寂。解剖台下的储物柜不知何时敞开，七块裹着红绸的尸骨自动排列成勺形。北斗七星的位赫然摆着个描金木盒，里面是用朱砂写着生辰八字的黄纸人。

老周突然剧烈咳嗽，白大褂口袋里掉出个青瓷药瓶。林穗弯腰去捡时，瞥见他袖口内侧沾着暗红色碎屑——和死者指甲里提取的朱砂成分一模一样。

暴雨砸在档案室的气窗上，林穗浑身湿透地翻阅1998年火灾记录。泛黄的报纸里滑落半张婚帖，烫金小楷写着：陈家次女周绾，甲戌年亥时生，配与城隍结阴亲。

电脑突然蓝屏，监控画面闪过红衣女人在走廊飘过的残影。林穗摸向配枪时，发现枪套里塞着块褪色红绸——正是凶手用来包裹尸块的那种。绸缎背面用血画着北斗七星图，天璇星的位置钉着根青铜长钉。

这不是裹尸布。突然出现的古董商秦老板抚摸着绸缎暗纹，这是二十年前周绾冥婚的盖头。当年陈家在祠堂地基活埋了七个少女，用她们的怨气镇宅...

林穗的手机突兀响起，技术科发来最新报告：所有尸块DNA与二十年前失踪人口完全匹配。她冲向法医室时，撞见老周正在焚烧什么，灰烬里残留着半张泛黄的照片——穿着嫁衣的少女站在祠堂前，脚踝处隐约可见朱砂符咒。

地下一层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林穗举枪冲进药品储藏室，看见冷藏柜后露出暗门。三十七个玻璃罐浸泡着不同人体器官，每个罐底都压着黄符。最深处供着青铜鼎，鼎身刻满续命咒文，鼎内漂浮着具拼接完成的女尸。

还差最后一块头骨。老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手术刀抵住林穗的脖颈，我女儿当年被他们钉在祠堂梁柱上，现在我要用七星尸阵补全她的三魂七魄。

鼎中女尸突然睁眼，腐烂的手指抓住老周手腕。林穗趁机翻身滚开，看见女尸残缺的指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和幻象中女鬼的指甲完全吻合。

你给死者注射的根本不是福尔马林！林穗举起从暗格找到的药瓶，这是用尸油调制的致幻剂，所以每次解剖后我都会看见周绾的怨灵。

老周癫狂大笑，将朱砂撒向青铜鼎。七个玻璃罐同时炸裂，尸块像提线木偶般飞向女尸。林穗对着供桌连开三枪，打碎了记载阵法的龟甲。

地面突然裂开血红色纹路，周绾的怨灵从鼎中升起。她腐烂的面孔贴近老周，残缺的右手轻轻抚摸父亲的脸。当第一缕晨光透进地下室时，老周的白大褂突然自燃，青色火焰中传出非人的惨叫。

三个月后的结案会上，林穗整理物证时突然头晕。镜中倒影的耳后浮现出朱砂痣，位置与周绾照片上的胎记完全相同。窗外飘过一抹红色衣角，法医室的长明灯齐齐熄灭，七盏灯芯摆成了北斗七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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