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容,还挂在那张,沾着魔血的脸上。
可那方,刚刚才静止了万分之一刹那的天地,又动了。
那漫天的,无形的剑气,继续落下。
带着那,足以将这方新天地,都彻底抹去的,冰冷的,杀伐之理。
那十二尊,被困在了“陷”之理中的巨人,继续挣扎。
他们那万劫不磨的祖巫之躯,在那永恒的,绝望的死循环里,发出,无声的,痛苦的悲鸣。
那三只,早已被那无尽的绝望,彻底淹没的可怜虫,继续,等死。
他们那涣散的瞳孔里,映照出的,是那,早已注定了的,魂飞魄散的,最后的结局。
仿佛,刚才那万分之一刹那的,阵眼动摇,只是一个,可笑的,错觉。
仿佛,那只猴子,那根棍子,那场,不讲任何道理的,以力破巧的豪赌,都只是,这场,早已注定了结局的,血腥的盛宴之上,一道,无足轻重的,开胃小菜。
但,孙悟空知道。
那不是错觉。
他缓缓地,收回了那道,投向了须弥山巅的,充满了无尽嘲讽的目光。
他没有再去看那尊,高坐于王座之上,那片,遮盖了他面容的阴影,正因为那极致的惊怒,而剧烈扭曲的,老魔头。
也没有再去看身后那群,还在那无尽的剑雨之中,苦苦挣扎的,所谓的“联军”。
他,低下了头。
那双,早已见惯了生死的灰色眸子,再一次,穿透了那层层叠叠的,黏稠的魔气。
穿透了那,由亿万生灵的白骨,铺就而成的,邪恶的山体。
穿透了那,所有,阻碍他视线的,“理”与“法”。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着那团,灰色的,跳动的,仿佛是这方天地,所有“不服”与“逆命”,共同凝聚而成的……光。
混沌魔猿道果。
那呼唤,更清晰了。
也,更急切了。
像一个,被那无尽的黑暗,囚禁了亿万纪元的,孤独的灵魂,在终于,看到了,那唯一的,可以,将它,从这永恒的囚笼之中,解救出来的,另一半的“自己”之后,所发出的,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渴望!
孙悟空的呼吸,停了。
他那颗,刚刚才因为那场,酣畅淋漓的大战,而变得有些滚烫的魔猿之心,在这一刻,彻底地,沸腾了!
那不是战意,不是杀意。
那是一种,在终于,找到了,比那掀翻棋盘,还要更为有趣的,“游戏”之后,那独属于猴子的,纯粹的,不计任何后果的……贪婪!
他,要它!
现在!
立刻!
马上!
他没有再有任何犹豫。
他,甚至,没有再去看那漫天的,足以将他,这具,早已脱胎换骨的混沌之躯,都彻底撕碎的,恐怖的剑雨。
他只是,将那根,同样在欢呼,同样在渴望着一场,真正的“圆满”的混沌擎天棒,再一次,狠狠地,插在了那片,早已被那无尽的魔气,彻底污染的,黑色的焦土之上。
然后,他动了。
他没有飞,没有遁。
他,是直接,化了。
他那具,看似瘦削,实则蕴含着无上伟力的魔猿之躯,在那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无法抗拒的渴望的驱动之下,竟毫无征兆地,化作了一道,灰色的,充满了“不服”与“逆命”的,混沌的……流光!
那不是神通,不是法术。
是……本能。
是那早已与他血脉相连的,混沌魔猿之血,在燃烧!
是那足以将所有“理”,都一并打碎的,独属于他孙悟空的,道!
那道流光,没有方向,没有目标。
它,只是,在用一种,最为粗暴,也最为蛮横的方式,朝着那个,正在疯狂呼唤着它的,源头。
狠狠地,撞了过去!
轰——!!!
那片,本该是坚不可摧的,由纯粹的“魔”之理,构筑而成的,黑色的焦土,在那道,同样是不讲任何道理的,混沌的流光面前,竟如同遇到了克星的毒虫,连一丝像样的抵抗都未曾有过,便被轻而易举地,从根源之上,洞穿了一个,巨大的,狰狞的……窟窿!
那道灰色的流光,就那么,直挺挺地,钻了进去。
钻进了那座,黑色的,沉默的,仿佛是这方天地,所有罪恶的,源头的……魔山!
“什么?!”
须弥山巅,那尊,高坐于王座之上的恐怖魔影,那片,遮盖了他面容的,深邃的,蠕动的阴影,再一次,毫无征兆地,猛地一滞!
他想不明白。
这只猴子,为何,要自寻死路?
为何,要主动,闯入他这座,由亿万生灵的白骨与怨念,浇筑而成的,最为邪恶,也最为坚固的……魔巢?
然而,下一刻,他,明白了。
他感觉到了。
一股,不属于他,不属于这方天地,却又,与他那无上魔道,同出一源的,古老的,充满了“不服”与“逆命”的……气息。
自他那座,他以为,早已,被他,彻底掌控的魔山的最深处,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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