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白银 第79章 惊涛再起

乾清宫晨议朱翊钧将弹劾奏章重重摔在御案上：三十七道奏本，全是参你沈沧澜的！说你在月港私设税卡，纵容郑经劫掠商船！

沈沧澜跪在丹墀：月港税银分文不少全数解京，至于劫掠...他抬头直视龙颜，皇上可记得上月荷兰舰队为何退兵？

张惟贤轻咳一声：是老臣让郑经假扮海盗，截了荷兰人的火药船。

满殿哗然中，户部尚书出列：纵然如此，沈沧澜与海寇结拜总是事实！

是结义。皇帝纠正道，郑经现为朝廷命官，何来海寇之说？

突然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八百里加急直送御前：禀皇上！福建巡抚急报，荷兰舰队再犯澎湖，炮击厦门！

朱翊钧猛然起身：沈沧澜，朕命你即刻返闽督战！

且慢！浙直总督拦住去路，沈将军离京前，是否该交代胡宗宪案？

诏狱血腥气混着霉味扑面而来，沈沧澜在死牢前驻足。郑经提着灯笼照亮墙角囚犯：马文明的账房先生，刚在东郊抓获。

囚犯蜷缩着喃喃：海图...胡宗宪烧的海图...

沈沧澜蹲下身：海图在何处？

在...在...囚犯突然瞪大眼，小心郑...

弩箭破空，囚犯咽喉中箭。赵铁疾追刺客，回来时面色凝重：是净军的人。

净军？郑经变色，司礼监直属的太监军队？

沈沧澜擦去指尖血渍：看来有人不想我们查下去。

司礼监值房掌印太监张宏捻着佛珠：沈将军，东厂查到胡宗宪死前见过郑彩。

所以？

所以海图可能在郑氏手中。张宏抬眼，令弟郑经，最近可曾提过洪武宝船？

沈沧澜按剑冷笑：公公不如直说，净军为何要杀账房先生？

佛珠突然断裂，张宏俯身拾取时低语：小心皇上...

话音未落，朱翊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心朕什么？

*御花园皇帝折下牡丹把玩：张宏是太后的人，但太后已薨。现在，说说你查到的。

沈沧澜呈上染血账册：马文明每年向宫中进献百万两，经手人都是张宏。

朕知道。朱翊钧碾碎花瓣，但朕需要证据，证明张宏勾结净军谋反。

郑经匆匆而来：大哥，荷兰舰队中有倭船！

倭船？皇帝眯起眼，小西行长的残部？

郑经展开海图，是德川家的旗号。倭国统一后，要重新争夺海贸。

海浪声隐隐传来，三人同时望向东南方向。

通州码头，张惟贤将调兵虎符塞入沈沧澜手中：蓟镇兵马随你调动，但切记——不可擅杀张宏。

若他先动手呢？

那便是谋逆。英国公意味深长，皇上在等这个借口。

漕船启航时，岸上忽然出现净军仪仗。张宏捧着圣旨：皇上口谕，命沈沧澜改道登州！

登州无水师，如何去福建？

这就是皇上的意思。张宏微笑，或者，沈将军想抗旨？

剑光闪过，圣旨一分为二。沈沧澜踏着绢帛登船：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沈某只接皇上明旨。

大运河阻击，月色被箭雨撕裂，无数快船封锁河道。净军都督立在船头：沈沧澜接旨！

又是口谕？沈沧澜冷笑，张宏敢伪造圣旨，不敢露面吗？

都督挥旗下令：诛杀逆臣！

火炮轰鸣中，漕船突然散开，露出后面戚家军战船。戚继光银甲如雪：净军擅离京师，视同谋反！

戚继光！都督厉喝，你要与司礼监为敌？

本帅只知护卫海疆。老将挥手，开炮！

济南府夜宴，山东布政使举杯：沈将军此去福建，是否需要山东支援？

沈沧澜放下酒杯，要十万石军粮，三千新兵。

这...布政使迟疑，需要朝廷批文...

这就是批文。郑经亮出天子剑，抗命者斩！

窗外忽然传来净军号角，张宏的声音响彻夜空：沈沧澜勾结戚继光谋反，山东官员速速擒贼！

布政使吓得酒杯落地：这...这...

看来宴席该散了。沈沧澜按剑起身，赵铁，送各位大人回府。

黄河渡口

晨雾中被战船包围，张宏站在楼船俯视：沈将军，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回头？沈沧澜轻笑，回头让你继续把持朝政？

把持朝政？张宏狂笑，是皇上要杀你！兔死狗烹的道理不懂吗？

突然东南方升起狼烟，八百里加急踏浪而来：急报！荷兰人攻占月港！

张宏脸色骤变：不可能！荷兰人明明...

明明与你约定佯攻？沈沧澜取出密信，可惜他们假戏真做了。

炮火撕裂晨雾，新的海战在远方打响。沈沧澜最后望了眼京师，扬帆驶向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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