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丸的夜色,温柔地笼罩着一切,洗刷着从幽灵海域带来的阴冷与死寂。医疗室内,灵力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夏尔·凡多姆海恩静静地躺在病榻上,呼吸相较于之前已经平稳了许多,只是脸色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仿佛易碎的瓷器。药研藤四郎与数珠丸恒次轮番看护,此刻正是短暂的间隙。
玖兰蒂娜坐在床边的矮凳上,棕褐色的眼眸望着沉睡的学生,里面盛满了担忧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连续穿越时空的消耗,不仅仅是灵力上的,更是精神上的巨大磨损。塞巴斯蒂安·米卡利斯则静立在阴影处,如同最忠诚的哨兵,完美的执事姿态无可挑剔,只是那双暗红色的眼眸,在扫过蒂娜略显单薄的背影时,会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微光。
“那时候……” 蒂娜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夏尔的安眠,也像是在自言自语,“在战国的血河边,看到你的幻影,那么真实,却又那么……空洞。只是一道遵循着某种残留指令的虚影,连我的呼喊都听不见。”
她顿了顿,目光依旧停留在夏尔脸上,仿佛在透过他,看着那段艰难的追寻。
“平安京的罗生门下,百鬼夜行。你的幻影再次出现,替我挡开妖物……动作精准得像个设定好的程序。我甚至分不清,那是你残留的守护本能,还是葬仪屋为了引我深入而设下的、更精妙的陷阱。”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沙哑,那是无数次希望燃起又瞬间熄灭后,留下的痕迹。
“还有那座骑士城堡……你被他们看作圣徒,或是死神……形象被扭曲得面目全非。我跟着那些被篡改的线索,追着一个又一个的空壳……每一次以为抓住了真实,触碰到的却只是冰冷的虚无。”
她终于微微侧过头,看向阴影中的塞巴斯蒂安,棕褐色的眼眸中,清晰地映照出那份深藏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心痛与委屈,但她倔强地抿着唇,不让任何软弱的迹象流露更多。
塞巴斯蒂安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如同最精密仪器在接收数据。然而,他那非人的感知力,早已穿透了蒂娜平静的叙述。他精准地计算着每一次时空跳跃理论上需要消耗的巨量灵力,更能清晰地“嗅”到,缠绕在蒂娜灵魂深处的那股不自然的“疲惫”——那绝非单纯的精力透支,更像是一种触及了某种根本法则后,留下的、细微却无法忽视的“磨损”痕迹。为了找回他,她支付的代价,远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某种更深层、更危险的“债务”或许已然形成,只是其具体的“利息”会以何种形式呈现,连他也无法立刻看透。
当蒂娜说到在幽灵船,面对他那样冰冷、陌生、充满戒备的眼神时,她的声音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最后一个音节几乎消散在空气中。她立刻止住话头,迅速转回头,用力地眨了眨眼,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强硬地压回心底。
就在这一瞬间——
塞巴斯蒂安动了。
他的动作并非人类情感驱使下的冲动,而是源于一种更幽暗、更复杂的本能——混合了恶魔对“所有物”被他人(哪怕是命运)触及的不悦,一种基于几千年阅历对“投资”与“回报”的冷酷计算(她付出了如此“高昂”的代价,他必须“锚定”这份价值),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不愿承认的,想要亲手抚平那份因他而起的痛苦的意念。
他上前一步,步伐依旧优雅无声。然后,他伸出双臂,以一种不容拒绝、却奇迹般地依旧保持着优雅与克制的姿态,轻轻地将蒂娜拥入怀中。
这个拥抱并不紧密,更像是一个稳固的、提供支撑的框架。他的一只手礼貌地、带着恰到好处力度地按在她的后背,另一只手则绅士地悬停,避免任何过度的侵犯。他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带着恶魔特有的、并非温暖的恒定温度,却奇异地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定感。
他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低沉、平静,如同深夜的大提琴独奏,却带着一种能穿透灵魂屏障的奇异安抚力量:
> “您无需再追寻那些虚无的幻影了,公主。”
> “真实的我,此刻就在这里。”
> “这份劳您历经时空磨难、心力交瘁的‘重大疏忽’,我,塞巴斯蒂安·米卡利斯,会清晰而完整地……铭记。”
他没有说更多安慰或煽情的话语,但这个主动的、带着恶魔特有逻辑的拥抱本身,结合他那近乎宣誓般的冷静言辞,已然是他所能表达的、最接近“情感”的回应——一种确认,一种归属的宣告,以及一份关于“代价”的、心照不宣的接收。
然而,这短暂而微妙的气氛,被一声虚弱却依旧锋利的冷哼骤然打破。
> “你们两个……令人反胃的煽情戏码,可以稍后再演吗?”
病床上,夏尔·凡多姆海恩缓缓睁开了那双湛蓝色的眼眸。初醒的迷茫只持续了不到一秒,便被熟悉的锐利与不耐取代。他尝试动了一下身体,立刻因各处传来的酸痛而皱紧了眉头,语气恶劣地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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