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维界 第1183章 时间河

进入之后，穿过层层叠叠的光晕，沈维衍循着草图的指引一路前行。周遭的时间流速渐渐变得微妙，时而迟缓如凝脂，时而迅疾如流矢，好在他早已习惯这般波动，只凝神感知着空气中若有似无气息。

不多时，前方果然出现一片摇曳的芦苇荡。与寻常芦苇不同，这里的苇叶边缘泛着淡淡的金光，人刚靠近，整片芦苇荡便如流淌的碎金海洋，簌簌作响间洒下漫天光点。沈维衍拨开及腰的苇叶穿行而过，脚底不时踩碎枯黄的苇秆，发出轻微的脆响。

穿过芦苇荡，一条蜿蜒的河流赫然出现在眼前。河水果然是淡金色的，河面平静无波，却能清晰看到水底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碎片——正是摊主所说的时光碎片。那些碎片里映着模糊的人影与场景，有的是修士打坐的侧影，有的是激烈的打斗画面，甚至有孩童嬉笑的片段，层层叠叠，晃得人眼晕。

沈维衍站在岸边，只觉一股无形的吸力从河面传来，无数细碎的画面争先恐后地往脑海里钻：有陌生修士的修炼日常，有久远年代的星象变迁，甚至有他自己过往在秘境中与他人争执的片段……他猛地凝神，运转反序之力护住识海，那些汹涌的记忆碎片才渐渐退去，只余下轻微的眩晕。

“果然诡异。”他低声自语，目光投向河底。在层层叠叠的碎片之下，似乎真有一点比周遭更亮的光芒在闪烁，若隐若现，极难捕捉。

沈维衍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缕神念，顺着水流的方向缓缓沉入河底。当触碰到那些时光碎片时，碎片突然剧烈震颤起来，映出的画面瞬间变得清晰——竟是他方才在坊市与摊主交易的场景。他心中一动，收回神念，碎片的震颤便随之平息。

沈维衍瞬间了然：这时光河的碎片，分明是被时间秩序影响，将不同修士在不同时间点的记忆与影像定格在此，像是无数段零散的时光片段被强行收纳在了一起。

说到底，这里就是一个在时间秩序作用下，形成的“时光碎片收纳场”——过往途经此处的修士，其片段化的记忆与经历，都被河中的时间力量捕捉、留存，才形成了如今这满是虚影的景象。

这时光碎片虽会干扰神魂，却算不上致命危险——只要对时间秩序的认知足够深，能守住自身意识不被碎片裹挟，就不会沉溺在那些杂乱的记忆里。

沈维衍自然不怕。他对时间秩序本就有一定体悟，再加上反序之力抵抗，这些碎片的干扰于他而言，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杂音罢了。

沈维衍抬步走近河岸，淡金色的河水在脚边漾起细碎的涟漪，那些时光碎片随着涟漪轻轻晃动，映出的画面也跟着扭曲、变幻。他凝神看向河底那抹亮处，反序力在掌心悄然流转，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不断涌来的记忆碎片隔绝在外。

“十倍流速的时序石，该就在那里了。”他低语一声，足尖轻点水面，身形如一片柳叶般飘向河中央。途经之处，时光碎片纷纷避让，仿佛畏惧他周身的反序力场。

越往河心，水底的光芒便越发清晰。那光芒并非来自单一的时序石，而是小小一片。这一片估摸起码二十颗样子。

沈维衍自然也不客气，掌心反序力微微外放，形成一道柔和的吸力，将河底那二十颗十倍流速的时序石尽数包裹。石块脱离水底时光碎片的遮挡，在空中聚成一团，泛着温润的金光，被他顺势收入储物袋中。

这十倍流速的时序石，不管是后续卖给摊主换得两千秩序石一颗，还是留着自己钻研时间秩序、辅助修炼，都是极为珍贵的资源——此番能一次性收获二十颗，无疑是天大的意外之喜。

正当沈维衍沾沾自喜，以为此行能满载而归时，心底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他刚反应过来，便见脚下的淡金色河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河床迅速裸露，连水底的时光碎片都开始变得黯淡、碎裂——竟是在快速干涸！

沈维衍心中一惊：“这是时间秩序逆流的表现！”寻常逆流多是局部流速异常，可眼前整条河瞬间干涸，这般剧烈的反应，分明是秩序失衡的征兆，比他预想的要危险得多。

他也说不清，是自己收走时序石打破了平衡，还是本就有秩序异动在酝酿。当下没时间细想，沈维衍第一时间取出织辰仪，注入的瞬间，仪器便嗡嗡运转起来，金属刻度盘飞速旋转，淡色的秩序光晕扩散开来，稳稳护住他周身。

他紧盯着织辰仪的指针——那指针正剧烈晃动，显然在与周遭逆转的时间秩序对抗。借助仪器的力量，他才勉强稳住身形，不至于被逆流的秩序卷入，但河床干涸的速度丝毫未减，空气中的时间波动也越发混乱。

同时，沈维衍也是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时间秩序的恐怖——在这逆转的时间之力面前，其他任何同层次的秩序都显得格外微弱，仿佛随时会被吞噬。

他不敢有丝毫迟疑，将同层次的轮回秩序、反序之力与衡序之力一股脑尽数调出，让它们环绕在织辰仪周围，与仪器散出的光晕交织成一道防护网。可即便如此，逆转的时间之力仍在不断冲击着防护层，让他的能能量消耗速度陡然加快。

沈维衍之所以不急于立刻破局，还有一个关键原因——他想借此时机，试着掌握这逆转时间秩序的力量。他一边用织辰仪与自身秩序之力稳住防线，一边凝神观察周遭：干涸的河床下，隐约有细碎的时间纹路在闪烁，逆流的秩序波动虽狂暴，却藏着某种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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