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相思引 第三章 源霖

源氏家宅，朱门高墙，几重楼阁，几层芳华。正堂之内，一片肃静。

“回老爷，三少爷还没起来。”

“这都什么时辰了，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

堂上之人，一脸严肃，似嗔似怒。

“老爷，霖儿还小，贪玩点儿也是常情，想是昨儿睡晚了。”

妇人端坐一旁，气若幽兰，温婉贤淑。

“整日就知道厮混，就要及冠的人了，还没个正形！”

堂上之人望一眼妇人，又道，“夫人平日少娇惯些他，也不至今日这般了。”

“老爷……”

堂下众人，皆不言语。

“老爷，可还记得上官家？小郡主若还在，如今同霖儿……”

“多年的旧事，怎又提起它？”

“老爷……”

“好了夫人，放心吧。”

妇人不再言语，身旁之人却陷入沉思。

源府后院，秋叶簌簌，几个仆人低头不语，神情紧张。

“三少爷饶命啊，奴婢知错了……”地上一女子，丫鬟打扮，双膝伏地，身体微微颤抖。其他几人，一样打扮，皆低眉顺眼，静站一旁，不言不语。那位少爷双拳紧攥，怒气冲冲，立在众人之间。家丁不等吩咐，便将丫鬟拖走。

“三少爷……三少爷饶命啊……”丫鬟不停求饶着，声音渐远。

那人张开手掌，掌中一轮白玉，形似弯月，确认完好无损，方轻舒一口气。此时园中，一人正穿过花丛，快步走来。

“少爷，芸姑派人来了，说阁中今日又来了姑娘。”

“走，去看看。”说罢匆匆离去，来人亦跟随而去。

翠鸢阁中，寥寥几人。

“谁怜胭脂女儿香，一朝茶水酒也凉，只认他乡作故乡，何家春燕绕旧梁？”一蓝衣女子，手扶琵琶，浅吟低唱，态似姣花照水，声若出谷流莺。忽而，一粉衣女子踏进门坎，对蓝衣女子言道，“青沅姑娘，芸姑请姑娘过去一趟。”

“知道了。”青沅放下琵琶，跟随来人而去。穿过几弯回廊，下楼便是大堂，又踏过几层门坎，带路之人才停下步子。

“芸姑，青沅姑娘来了。”粉衣女子回道。

“进来吧！”里面的人说道。

青沅跟着进了一门。

“芸姑找青沅，不知有何事？”青沅望一眼杏衣妇人。

妇人并未回话，只将青沅引进内堂。

“公子，这就是昨儿新来的姑娘。”芸姑对座上的人道。

“你叫青沅？”说话之人正是源家三公子，源霖。

“是。”青沅抬起头，望一眼源霖，只见眼前的公子楚楚衣冠，跅弛不羁。源霖扫了青沅一眼，瞬间又低下头，端起茶杯又放下。芸姑见状，对旁人道：“茶凉了，去给公子换壶热的来。”。

“不必了。”说着起身，迈步而去。

青沅站在原地，微微抬头，望着离去背影，又回头望一眼芸姑，只见芸姑在桌旁坐下，倒了一杯茶，又端起饮了小口，青沅却是不明所以。

“芸姑……”

“松音，送姑娘回去吧！”

“是……青沅姑娘，走吧。”粉衣女子说着，走过来扶着青沅。“青沅告退。”青沅行了一礼，便任松音扶了去。

两人走后，芸姑放下茶杯，又望了眼门外。

“芸姑，源公子都找了这些年了，仍杳无音讯，我们还要帮着找下去吗？”

“为什么不找？”芸姑又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午后街道，行人少了许多。人群中，两抹人影，一前一后，一主一从。

“少爷，接下来去哪里？”

“吃饭。”源霖嘴角一抹不明笑意。

“少爷，您……少爷，这次您可千万别喝酒了，上次您醉得不省人事回府，老爷大发雷霆，可是把少爷足足禁足了五天啊，老爷说了，若是再犯，必定家法处置。”

源霖只当耳旁风，一脸无所谓。

“少爷，您在听奴才说吗？”

“听着呢！”

“少爷，您听我说啊，今日你没去前厅，老爷很是生气，咱们吃完饭后赶紧回去，免得又惹老爷不高兴。”

“啊……好饿……”

源霖说着加快步伐。

“少爷等等我啊！”

小厮呼唤道，前面之人头也不回，加快步伐朝他们经常去的那家酒楼走去。

“公子，您来了，快楼上请。”

“还是老样子，上菜。”

“是。”

这家酒楼叫天香楼，也是城中贵家子弟常来聚会的地方。

“少爷，您有没有听我说话？”

“先吃饱了再说。”

酒楼中空布局，二楼用屏风隔成了几间，坐在这里正好可以看到楼下大堂，那里歌舞升平，热闹非凡。源霖便坐在其中一间，他点了满满一桌菜，正跟着音律用筷子敲打酒杯，小厮也没想到他在这一逗留就是一天。

“少爷，咱们回去吧。”

“你走开！回家……人人都羡慕丞相府，丞相府有什么好的，有什么好的……”源霖喝得醉醺醺的，他推开小厮，“我偏不要回那个家……不回……”说着自己离去了。

“少爷，少爷，唉……”

小厮没有把源霖带回去，回家又是挨了一顿骂，对于源霖夜不归宿的事情源家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老爷，霖儿还没回来吗？”源母在房中坐了许久，等来却是源父处理好公务回房歇息。

“夫人宽些心吧，他玩够了就回来了，准备睡吧。”

夜慢慢深了，府里的灯也只留了几盏照路的灯笼，源霖到底没有回来。他不知又从哪得了一壶酒，一边喝着酒一边摇摇晃晃地走进了一个院子……

“公子，您都好久没来了……”

“我这不是来了吗，你是不是想我了？”

“人家才没有。”

夜里有夜里的营生，这时翠鸢阁灯火辉煌，那位叫做青沅的女子正抱着琵琶，坐在纱幔之后弹起曲子，脑海里不经意又回想起白天那位跅弛不羁的公子，琵琶声声，也露出了女儿柔情，缠绵悱恻。

一会儿，一个小丫头从纱幔外面走了来，“姑娘，这是一位公子送给你的礼物。”

“放下吧。”

她无意地看了一眼周围，又收回了视线。那是一片酒色，等她再抬头去望了窗前，这时的那一轮明月，月白风清，也难免让会人生出一丝遐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