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续蜀汉的浪漫 第355章 疲兵缓寇

于禁率先锋部队退兵五里，选择了一处地势相对平缓、靠近水源之地，下令安营扎寨。营盘扎得极稳，壕沟深挖，鹿角密布，显示出他即便受挫亦不乱方寸的名将之风。安置好伤兵，清点损失后，他立刻修书一封，派快马疾驰回报后方的主将曹洪。信中如实禀报：“末将于鹰嘴岩遭遇蜀军赵和、雷铜部据险阻击。蜀军早有防备，地势极险，我军因长途急行军，士卒疲惫，首战受挫，折损将领牛盖及士卒数百。强行攻坚恐损失过大，故暂退待援。恳请将军速发大军前来，一举破敌。”

此时，曹洪已亲率两万余主力大军出了钖县，正沿着于禁进军的道路向上庸推进。接到于禁的军报，他尚未开口，身旁一员性急将校便嗤笑出声：“那赵和不过是赵云膝下一黄口小儿，于禁将军乃我军名将，竟被其逼退？未免太过谨慎！”

曹洪闻言，豹眼圆睁，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案几：“混账东西！你懂得什么！于将军用兵，岂是你能妄加评议的？他麾下将士自出武关以来，连续奔袭作战，未曾有一日休整，已是强弩之末！赵和那小辈，虽年纪轻轻，却得其父真传，更在刘封麾下历经战阵，屡立战功，岂是易与之辈？于将军审时度势，为保全先锋军实力而暂退，等待主力，正是老成持重之策！若依你之见，强行攻坚，折损了这五千精锐，这先锋还如何为大军开路？滚下去！”

那将校被骂得面如土色，噤若寒蝉，慌忙退下。

谋士杜袭在一旁捋须点头，接口劝道：“将军息怒。将军所言极是。赵和此子，确不可小觑。观其用兵，先据险地，再以勇将挫我锐气，后又伏兵齐发，颇得章法。于将军麾下疲惫之师，能稳住阵脚，已属不易。退守待援，确是当下最稳妥的选择。如今我军主力已至，正当以泰山压顶之势，碾碎这鹰嘴岩的阻碍。”

曹洪怒气稍息，沉声道：“子绪所言甚是。传令全军，加速前进，尽快与于禁汇合！”

鹰嘴岩蜀军大营，赵和与雷铜并未因小胜而松懈。赵和深知，于禁退而不乱，曹军主力转眼即至，真正的考验即将来临。是夜，他挑灯疾书，向坐镇上庸的张飞详细汇报军情：

“张将军钧鉴：末将于鹰嘴岩遭遇曹军先锋，由于禁统领，约五千众。今日小挫其锋，斩敌将牛盖，毙伤数百。然观曹军虽疲，阵势不乱，于禁用兵沉稳，败而不溃。其主力必倾巢而来，此地虽险，然我兵力单薄，恐难久守。建议上庸即刻加强城防，多备守具，准备迎战主力。末将在此，必竭尽全力，拖延曹军行程，为上庸多争取一段准备时间，便多一分胜算。纵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赵和谨上。”

书毕，即唤来心腹信使，令其连夜出发，快马加鞭，务必尽快将书信送达张飞手中。

信使离去后，雷铜望着营外漆黑的夜色，面带忧色：“赵将军，若曹洪亲率数万大军来攻，我等这五千人马，据守这弹丸之地，恐怕……”话语中充满了对残酷现实的担忧。

赵和转过身，年轻的脸庞在烛光下显得异常坚定，眼神清澈而决绝：“雷将军，我岂不知敌众我寡？然上庸安危，系于我等能否争取时间。能守一日，便是一日！每多守一个时辰，三将军在上庸就能多准备一分，汉中主公那边或许就能多一分转机！大丈夫为国效死，正当其时！”

雷铜被他的豪情感染，重重点头：“好！末将愿随将军死战到底！”

次日，出乎意料的是，曹军并未大举进攻。于禁营寨方向只派出数支小股部队，进行骚扰性的试探攻击，或是远距离放箭，或是鼓噪呐喊，虚张声势。

赵和登高观察，心知肚明：“此乃暴风雨前的宁静。于禁在等待主力，亦或是想疲我军心。传令下去，敌军不来攻，我便抓紧时间休整，加固营垒，多备礌石滚木！”

蜀军利用这难得的间隙，拼命加强防御工事，士卒们轮流休息，养精蓄锐。

又过了两日，傍晚时分，夕阳将群山染上一片血色。哨骑飞驰来报，语气惊慌：“报——！赵将军！曹……曹洪主力大军已到！旌旗蔽日，绵延数里，已与于禁部合兵一处，总兵力恐近三万！正在前方五里外扎营！”

赵和与雷铜立刻登上最高处远望。只见远处曹军营地灯火如同繁星落地，绵延不绝，营中人马喧嚣声即便相隔数里亦隐约可闻，一股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终于……来了。”赵和轻声道，握着银枪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但眼神却愈发锐利。

雷铜倒吸一口凉气，叹道：“黑云压城城欲摧……此战，恐难善了。”

赵和却忽然笑了，那是一种抛开生死、直面强敌的豁达笑容：“大丈夫建功立业，正当此时！雷将军，可敢明日随我出阵，再会一会这曹洪大军？”

雷铜胸中豪气顿生，所有恐惧被抛诸脑后，朗声道：“有何不敢！能随少将军并肩杀敌，虽死无憾！愿随将军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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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此时，一骑快马带着满身风尘，终于从上官庸方向疾驰而至，带来了张飞的将令。赵和急忙展信阅览，信中字迹粗犷却透着急切：“……士卓吾侄：信悉。汝已挫敌锐气，功莫大焉！然曹洪大军既至，不可硬拼，徒损兵力。上庸防务已备，汝部任务已完成。见令后，即刻寻机撤离鹰嘴岩，退回上庸！切记，保全实力，以待大战！”

军令如山。赵和深吸一口气，将命令示于雷铜。

“传令下去，入夜之后，人衔枚，马裹蹄，营火不熄，旌旗不倒，全军悄然后撤！营寨不必毁弃，留给曹军一座空营！”赵和果断下令。

是夜，蜀军行动悄无声息，如同鬼魅般撤离了坚守数日的鹰嘴岩阵地，只留下一座看似正常的空营盘。

翌日清晨，于禁为策万全，先派小股部队试探性进攻，发现蜀营毫无反应，心知有异，这才大胆引军攻入蜀寨，却发现早已人去营空，只留下一些废弃的辎重和依旧飘扬的旗帜。

“竟让他们跑了！”于禁眉头紧锁，立刻向曹洪禀报。

曹洪闻报，冷哼一声：“算他们识相！全军加速，直扑上庸！”

然而，通往上官庸的道路并非坦途。上庸境内多为连绵山区，道路蜿蜒曲折。赵和与雷铜率军撤离后，并未直接退回上庸，而是仗着对地势的熟悉，化整为零，分成数十支小股部队，如同山间灵猿，不断对行进中的曹洪大军进行袭扰。

曹洪大军正行进间，忽听侧翼山林中一声梆子响，箭矢如雨点般射来，虽造成的伤亡不大，却引得队伍一阵混乱。待曹军派兵追赶，那些蜀军早已钻入密林，消失得无影无踪。有时，蜀军会在前方狭窄处推下树干、点燃火把阻断道路，迟滞曹军行军速度。

曹洪暴跳如雷，却无可奈何。杜袭劝道：“将军息怒，此乃蜀军疲兵之计，意在拖延我军。我可派精锐小队，遇袭则驱散之，大军不必理会，保持队形，继续前进即可。”

曹洪虽采纳其议，每次遭遇袭扰便派数百人马追击驱逐，但大军行进的速度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严重影响。清理路障、应对骚扰、保持警戒……这一切都消耗着时间和精力。原本计划两日的路程，竟被硬生生拖延至四日之久。

这两日时间，对于坐镇上庸、积极备战的张飞而言，可谓至关重要。而赵和与雷铜，则以一种更灵活、更危险的方式，继续执行着他们迟滞敌军的使命，直至退回到上庸坚固的城防之后。

曹洪大军，在这崎岖的山路上，一步步逼近最终的目标，但每一步，都付出了比预期更多的时间和代价。战争的主动权，在细微之处，悄然发生着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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