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王爷的赊账簿 第198章 老槐新生

午后的日头有些烈，沈青竹扛着锯子，林小满提着斧头，两人往村西头走。老槐树的断枝斜斜挂在半空，树皮焦黑开裂，像道狰狞的伤疤，断口处还凝着些树脂，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得先把这截断枝锯下来，不然刮大风容易砸着路过的人。”沈青竹放下锯子，仰头打量着树干，“你在下面看着，我爬上去锯，当心碎木渣掉下来。”

林小满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握紧斧头：“我帮你扶着梯子，你稳着点。”她找了几块石头垫在梯子脚下，又在周围圈出块空地，“碎木掉下来我捡着，回头能当柴烧。”

沈青竹踩着梯子往上爬，老旧的梯子吱呀作响，他每动一下，林小满的心就揪一下。“慢着点！别踩空了！”她仰头喊，声音里带着急。沈青竹回头冲她笑：“放心，我爬树可比爬梯子利索。”

锯子咬进木头时发出刺耳的“咯吱”声，碎木屑像雪片似的往下落。林小满蹲在地上捡，木屑落在她发间，她也顾不上拍。忽然听见沈青竹“哎哟”一声，一块拳头大的碎木掉下来，擦着她的胳膊砸在地上。

“你没事吧？”沈青竹在上面喊，声音发紧。林小满赶紧应：“没事！你专心锯你的！”捡起那块碎木，发现上面还带着片嫩绿的新叶，心里忽然软了——这树虽遭了雷劈，倒还憋着口气呢。

锯到一半，沈青竹忽然停了手：“你看，树洞里有个鸟窝！”他小心翼翼地探手进去，摸出几只没长毛的雏鸟，眼睛还没睁开，张着嘴叽叽叫。林小满赶紧找来个竹篮，垫上些软草：“放这里面，别摔着。”

沈青竹把雏鸟递下来，又往树洞里塞了把干草：“等下锯完了再把窝挪到旁边的矮树上，大鸟回来好找。”他重新拿起锯子，这次动作更轻了，生怕震着剩下的树干。

好不容易把断枝锯下来，沈青竹顺着梯子往下爬，刚落地就被林小满拽着胳膊检查：“划伤没？衣服都挂破了！”他胳膊上确实被木刺划了道血痕，林小满赶紧从兜里掏出药膏抹上，嘴里念叨：“说了让你小心点，就是不听。”

“这点小伤算啥。”沈青竹不在意地摆摆手，指着树干，“你看，断口下面冒出好多新芽呢。”果然，焦黑的树皮缝里钻出些嫩绿色的芽尖，透着股倔强的劲儿。

两人找来些新土，把树根部的碎石清理干净，又浇了些井水。林小满摸着那些新芽说：“给它围个篱笆吧，免得被牛羊啃了。”沈青竹点头：“我去砍几根竹子，你在这儿守着，别让小孩来掏鸟窝。”

等沈青竹编好篱笆，太阳已经西斜了。他把装着雏鸟的竹篮挂在旁边的梨树上，又在树下撒了些小米。林小满则摘了些野菊，插在篱笆上，风一吹，黄色的花瓣轻轻晃。

“这样就像样了。”沈青竹看着围起来的老槐树，断口处被他用泥巴糊了层，防止虫蛀。林小满忽然指着天空笑：“你看，大鸟回来了！”两只灰喜鹊盘旋着落下，在梨树上空转了两圈，径直飞进竹篮里，对着雏鸟叽叽叫。

“它们认出窝了。”沈青竹也笑，拉着林小满往回走。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与老槐树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条看不见的线，把新生的希望和相守的暖意，都缝进了这寻常的日子里。

路过王大娘家时，王大娘正站在门口张望，见了他们就喊：“锯完啦？快来吃晚饭，我蒸了新麦面馒头！”林小满拉着沈青竹往她家跑，风声里裹着她的笑：“去晚了可就没啦！”

沈青竹被她拽着，脚步轻快，心里想着：这老槐树能活，雏鸟能长大，日子能这么热热闹闹地过下去，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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